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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做的位置不太理想,太靠近水源丁。他說堪達罕和鹿都喜歡在向陽山坡活動,鹼場應該做在那裡。拉吉達偷著下了一次山,到烏啟羅夫的許財發那裡換來兩袋鹽,做了一片鹼場。

我們用了兩天時間,把新鹼場做成了。拉吉達趴在我耳邊說,這片鬆軟的鹼土就是最好的鋪,我們應該在這裡要一個女兒。他的話讓我激動起來,我彷彿看見了像花蝴蝶一樣圍繞著我們的女孩,我說,這真是個好主意。春日的陽光是那麼和煦,它們照耀著新鹼場,那絲絲白光就像入了土的鹽發出的芽,鮮潤明媚。我們無所顧忌地擁抱在一起,為這春光注入一股清風。那是最纏綿的一次親暱,也是最長久的一次親暱,我的身下是溫熱的鹼土,上面是我愛的男人,而我愛的男人上面,就是藍天。在那個動人的纏綿的過程中,我一直看著天上的雲。有一片白雲連綿在一起,由東向西飄蕩著,看上去就像一條天河。而我的身下,也流淌著一條河流,那是女人身下獨有的一條暗河,它只為所愛的男人湧流。

夏日來臨的時候,有一天清晨起來,我去給馴鹿擠奶,突然暈倒在地。等我醒來的時候,拉吉達笑眯眯地看著我,溫存地說,那塊新鹼場真是不錯,看來你的肚子已經守到一隻小梅花鹿了。我想了起來,在懷安道爾的時候,我也曾暈倒在地,那次拉吉達被嚇壞了。

就在我們給馴鹿鋸茸的時候,營地來了三個人,其中的兩個是我們的熟人了:嚮導路德,翻譯王錄。另一個也是日本人,不過他不是吉田,而是鈴木秀男。他又矮又瘦,留著一撇八字鬍,穿著軍服,揹著槍,一到營地就要酒要肉,酒肉落肚後又讓我們給他唱歌跳舞,很囂張。王錄說,日本人在烏啟羅夫的東部成立了“關東軍棲林訓練營”,也就是後來人們所說的“東大營”。鈴木秀男這次來,就是召集男獵民下山接受訓練的。凡是十四歲以上的男人,都必須接受訓練。拉吉達說,我們是山上的獵民,為什麼要下山呢?王錄說,反正下山也就一個來月,現在是日本人的天下,違抗他們只能是自討苦吃,不如跟著下山去擺擺樣子,喊喊號子,練練槍法,權當是去逛風景。拉吉達說,那不是讓我們充軍嗎?我們就是充軍的話,也不能做日本人的兵啊。

王錄說,這哪是充軍啊,就是受訓,又不打仗,很快就會回來。

拉吉達嘆了口氣,說,真要是充軍的話,我們就當海蘭察那樣的兵。

海蘭察的故事,我還是聽父親講的。

海蘭察是鄂溫克人,他幼年喪父,母親早逝。他很小的時候就去海拉爾給一個商號放馬。他沒去放馬前,那個商號的馬常遭狼害,他去了以後,狼都不敢靠前了。據說他睡覺的時候,會發出虎一樣的嘯聲,聲音能傳到幾里之外。狼群自然是遠遠地避開他放牧著的馬群了。乾隆年間,海蘭察應徵入伍,出征新疆,參加了平定準噶爾的叛亂,活捉了一名叛軍將領,從此聲名大振。乾隆帝很賞識他,又先後讓海蘭察率兵出征緬甸、臺灣、西藏等地,他成了赫赫有名的鄂溫克將領。父親說,海蘭察不僅勇猛過人,而且英俊健壯,他對我說,你將來要找男人,就找海蘭察那樣的!我還記得當時我就搖著頭對父親說,那可不行,他睡覺時發出跟老虎一樣的叫聲,把我的耳朵震聾了可怎麼辦哪?我的話讓父親笑彎了腰。

依芙琳“哼”了一聲,說,要是海蘭察活到今天,日本人敢來我們這裡嗎?海蘭察趕跑過高鼻子的英國人,他還怕矮鼻子的小日本?他不把他們的腸子打得流出來才怪呢!

王錄嚇得嘴都哆嗦了,他對依芙琳說,這個日本人現在能聽懂一點鄂溫克語,千萬不能當著他瞎說,要掉腦袋的。

依芙琳說,人就一個腦袋,別人不砍的話,它自己最後也得像熟透的果子爛在地上,早掉晚掉有什麼?

鈴木秀男感覺到談話的氣氛有點緊張,他就追問王錄,這些“野人”在說什麼?他不像吉田管我們叫“山民”,他稱我們為“野人”。王錄告訴他,野人們在說,下山受訓是好事情,他們很願意跟著去呀。

鈴木秀男狐疑地指著依芙琳說,那為什麼這個女人看上去不高興?

王錄隨機應變地說,這個女人嫌受訓的都是男人,她說山上的女人跟男人一樣強壯,為什麼不讓女人去?

鈴木秀男笑了,他連連說著,這個女人好呀,這個女人好呀,她的鼻子要是不歪就更好了。

當王錄把這話完整地翻譯完時、大家都笑了。依芙琳也笑了。依芙琳說,你告訴他,我要是鼻子不歪,他就不會在山中看見我了,我就當皇后去了!說完,她嘆了一口氣,掃了一眼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