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靈打了個寒顫,本來就是半邊兒屁股虛坐在椅子上,這麼一下好懸沒直接從上面折下來,嚇出了一腦門子汗。
皇帝神經病啊!
他多年苦心研究醫術,好想有這麼個現成的臨床病例來治一治,但是……他家皇帝除了神經病,還喜怒無常,為了自己這身家性命著想,還是及時掐滅了這個念頭。
“你……認真的?!”
蕭衍居高臨下望向沈如意,她滿面無奈地點了點頭。
這不是她認不認真,根本就是那麼回事,難道她還能拿這事開玩笑?
她記得太清楚了,這回死而復生皇帝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守身如玉的緊。
外人看來他倆的確是如膠似漆的緊,天天膩一塊兒,可只有天知地知他倆知,他倆頭一次真刀實槍一戰還是將將一個月,以那之前皇帝可是矯情了好久沒碰她,後來還是吃了藥,一股作氣好懸沒給她折騰死。
那些可都是歷歷在目的,哪裡就蹦出來一個多月?
沈如意也沒料到話才說出口,皇帝就炸了毛,鳳目鋥明瓦亮透著股子寒意。
“周御醫,你確定是一個多月?”
周御醫梗著脖子,很想有志氣地甩袖子走人,信誰找誰看去。
但他一聽皇帝這聲兒就不對,聲音跟浸了冰碴子似的,渾身的傲肝也收了,微微低沉著聲音道:“微臣把脈,的確是一個多月的時間……不過,微臣於婦科並不精通。要不,找柳御醫再看看?”
柳御醫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最得後宮妃嬪們的喜愛,太醫院人稱婦女之友,婦科小能手。
皇帝僅有的四個孩子,全是柳御醫一手包辦,從懷孕到生產服務一條龍。
蕭衍吩咐陳槐:“去將柳御醫請來。”
說完,又囑咐周御醫道:“此事不許向任何人提起。”然後還深恐他是個隱藏屬性的碎嘴子,又道:“包括太后和皇后,否則人頭不保。”
周御醫一縮脖子,好吧,宮廷鬥爭太恐怖,以前也就妃嬪怕走漏訊息,於養胎不利,恨不得把身上的銀子刮扯淨了堵他們的嘴,不讓他們洩露。
果然有皇帝做靠山就是不一樣,連銀子錢都省了,改上性命相威脅。
“微臣遵命,微臣不敢。”
周御醫隔著布簾子沒聽到,陳槐站著比周御醫還遠,可沈如意一轉頭趴皇帝耳朵邊兒說那幾個字。他正正好好看嘴形看出來是說日子不對……
這事兒往小了說,很可能周御醫說的對。他就是學藝不精弄錯了,可如果他沒弄錯呢?
皇帝這身板為免敬事房在外面聽著暴露了。早就免了敬事房聽房的規矩,連記錄他隨便一說,敬事房隨便一記。
當事人的姜貴妃無疑是最清楚的。
如果她懷了身孕,就照皇帝現在的寵法,將來指不定是怎樣的成就,她是沒必要在這上面較真的。如果她說日子錯了,就肯定是錯了。
懷孕日子和皇帝寵幸的日子對不上,這也就姜貴妃不走尋常路的絕世大奇葩敢說,換二一個人絕對不敢自毀長城。人言可畏。頭一個她這肚子裡的孩子是哪個的?往在了說,如果是假孕,那完全就是邀寵的畫風,宮裡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這兩樣無論哪個,在皇帝那兒都得不著好。
陳槐心急如焚,這事兒搞不好就是一場宮廷大血拼。
他親自上陣,沒敢驚動旁人,坐了頂青色小轎親自去把正在值的柳御醫給請了過來。
柳御醫一上手,果然是和周御醫一樣的說辭——甚至更精準。一個月零十二天。
柳御醫婦科一把罩,可惜眼神有點兒不大好使,進屋子就沒瞅見周御醫向他使眼色,也沒個眼風瞧屋裡這都快結成冰的氣氛。揖手就忙不迭地恭喜。
恭喜完皇帝,恭喜貴妃,然後還祝願皇嗣健康茁壯成長。
西暖閣的宮女太監早就都稟退了。一屋子鴉雀無聲。
周御醫捂額,不是他見死不救。他眼睛都快擠抽了,這位柳老兄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實在沒默契!
蕭衍氣炸了肺。
如果沒有先前的喜訊,沒孩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他本就沒想這麼深遠,而且大晉也早有太子,他也不是無後,生孩子就是他生命的終極課題。
可是先給了他一個大餡餅,又說這大餡餅有毒給強行收回了,這就說不過去了!
他雖然沒失去什麼,可比失去了還要更憤怒。
他相信小妖怪只有他一個男人,哪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