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尹凡吞了一口口水，手裡捏緊了玄天劍影，生怕這引言怪氣的子劫暴起傷人。

子劫說道：“就是這裡了。”

尹凡抬起頭，景象裡十二個人抬著棺材停在一處五層小塔的塔頂，下方是一處約莫三十米的水潭，裡面的水呈順時針勻速旋轉。

這水潭邊角有幾處可見的暗溝，直接連通前方不遠的河流。尹凡的視線順著河流向右上角移動，停在一處院落中。

漩水深潭尹凡沒有一絲印象，可這尹府他大概是記得一點的。他一點一點看著尹府，殘缺不全的記憶在腦海中如同海浪一般此起彼伏。

遊廊、牡丹亭、小池塘，還有那顆海紅豆樹。

尹凡突然眼睛一睜，從欄杆上翻身下來死死的盯著還紅豆樹。那顆樹下此時竟然有著以一位婦人與四歲孩童在那裡避暑。

尹凡對子劫大聲道：“放我出去！”

子劫如果沒有戴面具的話，應該是皺起眉頭的神情吧。他說：“現在執行任務，你出去可能驚了……”

“放我出去！！”

尹凡的眉間亮起了金紅色的柳葉狀印記，玄天劍影與血缶符同時出現，瞪著子劫。子劫迎著他的目光十秒之久，用手指在身前劃了一條線。獨立存在的房間的正對面出現了一條裂縫，接著兩個門一樣的黑色物體向內開啟。

尹凡隱去身形從腳下一躍而出，向以前的尹府所在的地方奔去。子劫看著他的背影，忽然也輕飄飄的飛出去。但他出現在空間外時，顯現的是一片虛影。

先是棺材坍塌縮成一副骨架飛進虛影中，隨後十二個人化為一道道肉色的條狀物體附著在骨頭上，而飄灑在空中的紙錢則成為衣裳附著在他的身上。

很快他就聚形成為剛才的“白無常”子劫，他像鬼一樣飄著身子飛向尹凡。

無星無月，天空的烏雲壓得很低，整個空氣顯得異常悶熱。司南城中許多大家族中還亮著點點星火，一眼望去，感覺像是夜空與地面置換了般。

尹凡雖不能御物飛行，但修為怎麼也有歸墟境，又是世所罕見的玄黃真元，這般跑起來也是跟飛一般。

支撐他行為的是怎樣的心情呢？對母親的留戀，還是記憶的驅使？

尹凡停在已經被換成“陳府”而且縮小一半面積的宅院屋頂，看向海紅豆所在院落。興許孩童困了，婦人將孩童抱在懷裡，右手拿著蒲扇輕輕的給他扇著風。

這一幕多麼相似啊，好像以前自己的母親也有做過這種事情吧？

司南城的夏天不比別處，白天裡太陽中午就懸在頭頂上，到了晚上估計也差不到那裡去。唯一的感覺是小時候在夏天很討厭穿衣服，穿一會身上就溼透了。

尹凡隱著身子走進院落，站在婦人身旁。他的面具隱形效果很強，尋常人跟本看不見。就連修為高他一籌，若沒有提前用神識鎖定他，也很難發現他。

九月正值海紅豆的果期，一簇簇的橢圓形紅色果子藏在彎曲的果莢中，被掛在迴廊邊上的燈照著，閃閃發亮。

小時候母親有用這個紅果給自己串珠子。尹凡默默地想著，目光停留在婦人的臉上。

婦人很年前，估計也就二十三四的樣子。長相清秀，算得上個美人。天氣炎熱，她便把頭髮盤了起來。走得近了尹凡才發現，婦人一邊搖著扇子一邊溫柔的輕聲唱：

“搖啊搖，搖啊搖，我的寶寶要睡覺。小花被，蓋蓋好，兩隻小手放放好。搖啊搖，搖啊搖，我的寶寶要睡覺。”

尹凡靜靜的聽著兒歌，默然不語。忽然他想到，自己的母親會不會比她漂亮的呢？

那是當然的，畢竟自己長得就不賴。想通這一點，他臉上立時綻放出笑容。

子劫坐在這個院落後邊房子的舞脊上，視線在尹凡與婦人之間來回切換。

沒過多久孩童便睡得沉了，婦人笑著站起來，小心翼翼的抱著孩童進了身後的房間，隨後又走出來向書房走去了。

尹凡深深吸了一口氣，抬頭仰視結滿果實海紅豆樹，伸手扯了十幾顆紅色的果實放進儲物袋。

子劫從屋脊上站起來，跟鬼一樣輕飄飄的重新向漩水深潭飛去。尹凡不再多說，跟隨他回到剛才的閣樓屋頂。兩人一人坐一邊，都不說話。

過了一陣，子劫忽然沒頭沒腦，用分不清男女的聲音說：“挺好的。”

尹凡一怔，莫名的奇妙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什麼？”

子劫微微仰起頭，白蠟面具在這片光線不是很充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