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叫罵聲終於停下來。霍崇也停下手,一個還有點樣的鑿子從熔爐裡被夾出來。鑿子通身包裹著黏土,只有尖端露在外面。
“小心,別燙著。”霍崇對師弟師妹們警告著。
鐵牛有些心不在焉,其他師弟師妹靠過去看霍崇折騰,鐵牛隻看了幾眼,就向大門走去。沒多久,鐵牛快步走回來,對霍崇低聲說道:“大師兄,外頭人還沒走。”
“鐵牛,他們願意在這裡待著,咱們也管不了。咱們又不是不給錢,只是有規矩,規矩就是年關給錢。”
鐵牛皺著眉頭左思右想,最後低聲說道:“大師兄,咱們沒錢。”
霍崇安撫道:“現在沒錢,和年關有錢之間有什麼關係麼?”
鐵牛想了一陣,突然間就發起狠來,咬牙切齒的說道:“等咱們有錢了,誰的錢都可以給,就是不能給這些貨!”
霍崇覺得鐵牛真特麼可愛,只是估計鐵牛的面子,不想笑。可這笑意實在是太強烈,最終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
果然,鐵牛覺得自己遭到了侮辱,臉色又是不解,又是委屈,還夾雜了些憤怒。
霍崇看師弟們也不是明白方才那話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能發揮p2p的傳統藝能,開會。
讓師弟師妹們學著給熔爐蓋上頂板,堵住風口,以減緩煤的燃燒速度。霍崇這才將師弟師妹叫回屋子裡。
“你們用哪根手指頭掏耳朵?”霍崇問。
大夥一時沒想起來,傻呆呆的看著霍崇。霍崇笑道:“比較一下不就知道了?”
大夥這才比劃一下,每個人用的都是小拇指。
霍崇又問:“用哪幾根手指頭撓癢癢?”
這次不用提醒,大夥比劃一下,都是最長的中指為撓癢癢的主力。
“有人要退了種福錢,這就是耳朵癢。咱們要透過釀酒賺錢,這是身上癢。不同的癢,用不同的指頭撓。這就是應對手段。”
師弟們明顯不明白這種比喻到底是啥意思。霍崇只能讓他們發言,師弟們開始按照自己的感受來說。很快達成了共識,大家覺得被人逼債難受,幹活累也難受,這都是難受。
霍崇沒想到和一群鄉下人討論,居然討論到世界認知的本質問題上來了。
正常的心跳,呼吸等活動,根本不需要大腦,肉體就能自行處理。搏擊術等競技體育也是透過大量訓練形成肌肉記憶。只有身體處理不了的訊號才會提交給大腦來處理。
而大腦又是漫長演化過程中非常靠後才出現的身體器官,所謂的情緒就那麼幾個,遠沒有進化到能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程度。
所謂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實事求是也是一種訓練後的‘腦組織記憶’,與大量訓練後的肌肉記憶沒什麼本質分別。
師弟們提出來的不同難受都是難受,說的可是大實話。
既然大家說了大實話,霍崇覺得自己就不能敷衍應付,考慮了一陣才說道:“師弟,咱們被人逼債會難受。幹活太累會難受,都是實話。只要幹活就會累,累了就難受。可不幹活,咱們吃什麼?”
三師弟鐵牛立刻答道:“師父不是靠收錢麼。”
霍崇恍然大悟。師父劉叔對待徒弟們可不怎麼好,三師弟、四師弟、六師弟在跟著師父劉叔的時候飽飯都沒有。但是師弟們還是繼續跟著劉叔混。
他們雖然沒吃飽飯,至少也不用幹那麼多沉重的工作。從付出和收益角度來看,師弟們的收益比並不算差,至少不比干農活差。
跟了霍崇之後,雖然吃飽了,乾的活也多了。師弟們把被人逼債與幹活的辛苦相提並論,這是有原因的。
正考慮該有沒有辦法讓師弟們從這個思維模式裡走出來,就聽錢清低聲說道:“師父收錢和幹活有啥關聯?”
幾名師弟愣住了,都沒想到錢清這個小師妹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錢清大概是覺得自己這麼說不合適,連忙問道:“師父以前靠什麼收錢?”
三師弟鐵牛明顯是看不起女人,帶著氣惱說道:“那時候師父認識的人多,大師兄和二師兄能打。沒人敢欺負到咱們頭上。”
錢清好像對鐵牛的這股氣焰並不滿意,雖然溫聲細氣,她說道:“大師兄還在這裡……”
霍崇連忙解釋道:“那是以前的大師兄,俺入門比鐵牛他們都晚,大師兄被打死之後,俺才被師父提拔了大師兄。”
“哦?”錢清愣了愣,明顯沒想到還有這般辛密。不過也沒分神多久,錢清繼續問:“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