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十一年夏初,該忙的重體力農業勞動都結束了,百姓們也在家歇過勁。淄川縣縣城立刻熱鬧起來。大量年輕的無地農民前往這裡做工,霍崇的種福平臺招工人員向這些無地人員提供了崗位介紹。來過這裡幹過段工的繼續詢問之前的差事現在如何了,第一次來的則好奇的聽這些人在說什麼。
種福平臺的員工們忙到腳不沾地,前來與霍崇一起去見白思文船長的馮玉寬看到這樣的局面,真的驚了。
瞅著馮玉寬那遲疑的神色,霍崇覺得能理解,就笑道:“馮大哥有什麼想說的,何不說出來聽聽。”
馮玉寬左看右看,最後嘆口氣,“霍兄弟,你太惹眼了。”
“馮大哥說得對!”霍崇覺得馮玉寬簡直是個好人,敢做這麼認真的提醒。稱讚之後,霍崇又問:“馮大哥,兄弟俺不是慪氣。俺想問問馮大哥想過以後的事情麼?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馮大哥就沒想過賺到多少錢後就洗手不幹麼?”
或許是與霍崇合作有些日子,馮玉寬好像不再輕易誤解霍崇的意思。對這麼尖銳的話題,馮玉寬稍微想了想就笑道:“馮兄弟,你和楊友芳去找俺的時候,俺已經洗手不幹了。”
“啊?”霍崇是真沒想到。
“不過那都是俺第三次洗手不幹了。這麼多年,俺也想明白了。要不是朝廷瞎折騰,海路這碗飯,俺是想吃到死。”
“哈哈。”霍崇真心的笑出聲。馮玉寬一個山東人竟然能與一位呂宋的西班牙船長建立穩固關係,足以證明馮玉寬的經營能力。有這等能力的人哪裡會那麼輕易就放棄自己的長項。
馮玉寬看霍崇笑的開心,只是苦笑。但是看霍崇有點抽風般笑個不停,就有些不高興了,“霍兄弟,你這麼笑,是因為想到你自己了麼?”
霍崇用力點頭,“馮大哥說的是。俺是想起俺自己了。搞到這麼大,想收手都辦不到。官府裡頭的人早就想對俺動手吧。”
馮玉寬有些吃驚,卻沒有震驚。看得出他也考慮過這方面的事情,兩人沉默片刻,馮玉寬試探著問道:“霍崇兄弟之前問俺的話,是想問俺有沒有準備後手?”
“多謝你,馮大哥。你是真的敢對俺說實話。”霍崇再次讚道。
馮玉寬搖搖頭,“霍兄弟,今年山東雨水可不多,濟南城的很多泉水都幹了。要是俺沒猜錯,今年要鬧旱災。霍兄弟可否有啥準備?”
“肯定會有人對俺動手。”霍崇嘆道。情報分析部門甚至建起了氣象觀測部門。這個氣象部門此時還沒能力搞出氣象預測,但是這個部門也開始收集氣象資料。從降水到氣溫。今年的天氣比較旱,如果這夏天再繼續旱下去,秋收註定要受到影響。山東巡撫李樹德修建小清河的確有點用處,卻遠沒有達到霍崇見過的那種作用。
兩人感嘆一陣,又把事情放到了這次交易中。馮玉寬有些擔心,“霍兄弟,那白思文已經從你這邊買了這麼多貨,他真有那麼多銀子?”
霍崇嘿嘿一笑,“他就是有那麼多銀子!”
馮玉寬心裡還是不安。這幾年裡頭,霍崇每年與白思文做兩次買賣,每一次買賣都比上一次大了起碼一倍。從最初的二十支火銃到現在的五百支火銃。白思文每一次都很有信用,銅、牛皮、橡膠,椰子殼,要多少有多少。
雖然心中不安,馮玉寬與霍崇再次前往。此次有長通道長的合作,霍崇他們直接前往山東半島的尖端。馮玉寬來過這地方,山區最大感受就是一個‘窮’字。那是真窮。
前有西班牙商人,身邊有窮人。不管是那一邊都有些窮山惡水多刁民的意思。然而整個交易卻簡單明快,非常成功。霍崇這邊接收到了空前的一筆貨物。大概已經把白思文整艘船上的貨都給搬下來了。
靠了長通道長的關係建起的廠子裡聚集了不少做工之人,那些椰子殼很快就開始處理,霍崇等人離開的時候就已經帶了幾百上千顆釦子。
馮玉寬覺得事情好像哪裡不對,霍崇的實力比馮玉寬之前想的那種簡單的財主大戶更強些。如果官府裡面真的有人想弄霍崇,就可以弄得動麼?
想著想著,馮玉寬問道:“霍兄弟,俺就問你個實話。你到底想做到什麼地步。”
“馮大哥,俺要是說俺夢想的是各路吃海上飯的兄弟們都能靠自己能耐造船,跑商路。你覺得俺是不是沒睡醒?”
“哈哈!”這次輪到馮玉寬大笑起來。也許是這話太刺激了,馮玉寬大笑不止,幾次想停下來,可又繼續爆笑,完全停不下來。最後笑的馮玉寬幾乎軟倒在驢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