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幾場透雨下下來,山東百姓們再不擔心今年會出現旱情。然而賣兒賣女卻進入了高峰。四月青黃不接,乃是最殘酷的月份。
霍崇騎著馬走過縣城,就見有道路兩邊頭插草標的乾瘦孩子們傻乎乎站在路邊,旁邊是他們瘦骨嶙峋的父母。即便是種福平臺已經擴充套件到現在的局面,賣兒賣女的人家依舊很多。
“老爺,把這倆孩子帶走吧。”一位婦人撲到在霍崇的馬前。霍崇居高臨下的看了看女人,勒住馬匹。又看了看女人,霍崇索性下了馬。
蹲,霍崇說道:“這位大姐……你病了。”
女人的面板呈現出異樣的顏色,應該是內臟的病變所導致。聽霍崇這麼問,女人掙扎著爬起來,“老爺,俺活不了幾天啦。只求老爺把這兩倆孩子帶走。俺……俺不要錢。”
霍崇看了看兩個孩子。以災民而言,兩個孩子已經算是乾淨整潔。就這一點,霍崇已經覺得不討厭。而兩個孩子的目光甚是明亮。雖然也怕生,對周圍從未見過的新環境不安,但是兩人的目光並未因此倉皇。
再看這婦人,衣衫與談吐並不算差。至少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在做什麼,期待什麼結果。再把她身處病中的現狀考慮進去,霍崇不由得對這女人有些肅然起敬了。
“這位大姐,你身處如此境地尚且不糊塗。這兩個孩子應當不一般。你若是有什麼要幫的,俺可以助你。”
女人聽霍崇這麼講,愣住了。然而片刻後她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應該是病灶發作。眼見女人頭上冷汗大滴大滴的滾落,眼瞅要不行了,霍崇對跟著過來的部下說道:“把這三人帶去咱們分部。”
其他人見霍崇竟然相助這三人,連忙上來要賣兒賣女。霍崇也不搭理他們,自己現在是某種程度朝不保夕,如果把人買了,只怕就害了人。
撥開其他人,霍崇上了馬繼續前行。
此次前來的目的並非買人,而是前來拜見長通道長。道長見到霍崇,上下打量了霍崇一番,問道:“霍先生看上去心事很重。”
“是。有些事情總是放不下。”霍崇坦率的答道。
年羹堯大將軍正在西北作戰,向霍崇定了一大批固體酒精。這筆錢緩解了霍崇的燃眉之急,讓種福平臺能夠繼續良好運營。
但霍崇並不認為這樣的好日子還會繼續下去。雍正對自己下手只是遲早的事,便是說不清理由,霍崇對此依舊很有信心。
當下霍崇只是期待雍正的注意力都放到西北戰事上,等年羹堯被雍正賜死之後再對霍崇下手。
與長通道長一起進了道觀,霍崇直接問道:“道長,再過三四個月就要秋收。我已經準備了糧食錢財,卻不知道長可否有什麼吩咐。”
“霍先生說的太客氣了。貧道一個世外之人,怎敢再故意招攬信徒。若是那麼做,就是欺負霍先生的善心。”
長通道長說的率直,霍崇也很感激。此時前來拜會就是想把這個問題給拎清楚。如果長通道長是個貪婪之輩,很可能利用霍崇的種福平臺為他個人廣納信徒。霍崇的實力真的用到了盡頭,不會再接受任何額外的要求。
雙方就當下已經加入種福平臺的人進行了一些討論,長通道長通情達理,霍崇算是放下了一大半心。等事情談完,長通道長又提起了霍崇自己的事情,“霍先生,貧道覺得你心事太重。這其實於事無補。”
“我就用佛家的話回答道長。放不下就是放不下,裝能放下根本沒用。我可不是那種有大修行之人。”
“霍先生已經頗有修行,貧道就不再擾亂霍先生的心情。不知霍先生以為機緣要在何時出現?”
“也許一年,也許兩年。兩年內。”霍崇應道。年羹堯的死會引發一件事,一件很有趣的事。不管雍正自己是如何認為年羹堯該死,其他本就和雍正不是一條心的官員看到年羹堯被殺,和雍正只會更加離心離德。
霍崇自己一個人,再如何能幹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敵對整個滿清。自己的實力已經確定之時,只能期待敵人內部的分裂。
就在霍崇心中算計著雍正之時,雍正心中盤算著隆科多在單獨拜見雍正時候說的話。不能委年羹堯以專權。
隆科多是佟國維的兒子,是佟佳氏的弟弟。雍正從出生後沒多久就給膝下無子的佟佳氏撫養。雖然沒有血親,雍正還是認為隆科多是自己的舅舅。
而且這位舅舅在雍正登基這件事上也出了不少力。康熙死時,就是讓當時的九門提督隆科多與一些文官重臣起草的遺詔。如果隆科多在裡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