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娶這麼個人,好大膽。”龔宇說著,就給了羅義仁敬了一杯。
羅義仁冷笑道:“你這是嫉妒吧。”說完,和龔宇碰了一杯,把半杯啤酒一飲而盡。
啤酒花的苦澀感覺曾經讓羅義仁很不習慣,然而也不知道多久,苦澀之後的甘香卻讓羅義仁喜歡上了這種來自歐羅巴作物的味道。有點像羅義仁這次成親的感覺。
龔宇‘切’了一聲。這話若不是曾經的老相識,也不會說出來。羅義仁的親屬已經逃回了江浙,投奔了家裡這個曾經最離經叛道,差點被攆出家門的‘逆子’。
不過羅家卻為羅義仁張羅了一門‘好婚事’。對方是江南另外一家大士紳家族,是羅家以前無論如何都不敢開口求親的大士紳豪門。
正說話間,羅夫人稍有點一瘸一拐的端上來新炒的菜。龔宇連忙道謝,羅義仁則說道:“一起吃。”
羅夫人好像沒啥興趣,不過還是坐到了桌邊。龔宇不知道羅義仁這是想幹啥,他本來是想著與羅義仁談點事,這麼做,貌似就不是很方便。
就在此時,羅義仁問道:“我聽說你想替人說話?”
龔宇沒辦法,只能答道:“難道夾擊西北有錯麼?”
“切!”羅義仁也用這稍顯蔑視的態度對龔宇之前的表態做了小小報復,“我請教一下,若是我軍在西北,就不會發生那事麼?”
龔宇一愣。稍加思索,就不禁有些佩服起來。從看到的情報來分析,西北亂民是在甘肅清軍受到重創之後才突然造反,最初的物件並非官軍,而是針對普通漢人。若是說當地漢人們都是滿清的堅定支持者,反正龔宇是不信。
慢慢品著味道,就見羅義仁給羅夫人倒了一杯茴香酒。龔宇有點訝異,“弟妹好酒量。”
羅夫人微笑道:“只是喜歡這個味道罷了。酒量談不上。”
龔宇是真的有些驚了,試探道:“難道弟妹在孃家的時候也喝點?”
羅夫人平淡的答道:“冬天陪家父吃飯的時候,也會小酌幾杯。”
龔宇愣住了。心中不禁感嘆,大戶人家吃穿用度果然不同。禮部最近做了不少課題,其中就有對社會現象的分析。所謂保守的風氣,尤其是對飲酒的兩種看似極端的態度,就是源自於人口多而食物少的現狀。
便是嗜酒之人也知道過度飲酒是不對的,他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但是當下中國的局面卻不是討論飲酒是好是壞的程度,因為飲酒對於普通家庭其實是個很大的經濟壓力。本來只是一個簡單的想或者不想的飲酒問題,就被窮困的生活與高昂的支出扭曲成了種種看似有道理,其實都是窮困搞出來的說辭。
喝不起酒的人當然不肯承認自己喝不起,就用種種道德或者別的說辭給飲酒扣上各種不名譽的帽子。藉此獲得自我安慰與群體認同。
霍崇說過,世界上或許只有一種病,就是窮病。
羅夫人一個貌美的江南女子,只是因為出身豪門,就能用喜歡不喜歡味道來作為是否飲酒的標準。這樣的態度,別說對於窮困的家庭,便是對於普通家庭,也是令普通家庭的人們無法理解的人生態度。
一時間,龔宇心中已經決定基於禮部已經提出的觀點基礎上,再做一篇文章。至於文章題目是什麼呢?難道是《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麼?想到這裡,龔宇忍不住苦笑起來。
“想到了什麼?”羅義仁問道。
龔宇無奈的搖搖頭,“天下文章一大抄。倒不是想抄,而是我華夏幾千年,尤其是春秋戰國時代百家爭鳴,那時候的豪傑智者,只是手裡沒有陛下所推出的科學以及這麼多工具。然而先輩們看問題,一點都不比我們差。”
“能抄好也不是容易事。滿清想抄諸葛武侯的岐山屯田,我覺得他們或許是想當然。當年努爾哈赤建立八旗,乃是兵民一體。現在的八旗真能吃得了種地的苦麼?”說到這裡,羅義仁已經忍不住冷笑起來,“呵呵,龔兄,咱們可都是在地裡實踐過。說是死的心都有,或許誇張點。然而累得半死,你我都知道是什麼滋味。”
龔宇不想去回想那樣的感受。是的,頭上是暴烈的陽光,別說帶著斗笠的人渾身大汗,散發出濃重的難聞汗味。連拉犁的牲口身上都不斷滲出汗水,汗水又在酷熱的陽光照射下蒸發,在毛髮間凝結成細小的鹽粒。
所以龔宇聽聞朝廷試著去製造一種能夠替代人力在大平原上耕地的機械,那是無比的贊同。
甚至不用提及天知道啥時候才能造出來的機械,在龔宇沒下過地的時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