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離開安慶碼頭,長江水推動船身,船上的水手們奮力划槳。每一次划槳,都在滾滾江水中激起一道水花,水花反射著明亮的秋日陽光,又落回到長江滾滾江水之中。
順水而行,船伕們更多注意力都放在駛船上。船帆都拉起,在風與水流的推動下,船隻運載著大量清軍向著目的地,江寧而去。
要是有人能飛到極高處,大概能看到船隊分為前後兩撥。第一撥船隻不算太大,划槳的人數量很多。以遠超第二波的速度在前進。
第二波船隊的數量是第一撥的幾倍,船隻也普遍要大很多。不少船甚至是雙桅杆,兩根桅杆上都升起了中國式硬帆,依舊沒有跑的特別快。
在第二波的最大一艘船的船艙裡,好些紅頂子官員正在商議接下來的戰爭。
“大將軍,我等當沿著秦淮河突進,到了城下,就登城而戰。”
“大將軍,我等當先進軍句容,威逼江寧與鎮江。調動賊軍出城,那時候官軍是與賊軍野戰,或是與水軍一起攻打鎮江與揚州,或是將賊軍引開,揮軍突襲江寧。如此種種,都在官軍掌握之中。”
“大將軍,賊軍火器犀利,野戰之中只怕反倒失算。”
“哼!既然賊軍火器犀利,難道沿著秦淮河突襲就有勝算麼!”
很明顯,清軍分成了兩派人馬。一派主張攻擊江寧城,另一派主張以容苟為屯兵之處,從此處進攻江寧。
此次領軍的乃是新上任的江寧將軍富察·傅清,此人乃是李榮保的兒子。這個李榮保既不姓李,更不是漢人,而是貨真價實的老滿人。李榮保的女兒就嫁給了當今滿清皇帝弘晝的各個弘曆,屬於忠誠於雍正這邊的一員。
傅清三十來歲,很年輕。聽著兩派的爭執,心中也著實沒有底。江寧八旗軍從江寧城灰頭土臉的逃出生天,一部分留在安慶把守,大隊人馬攜帶著家屬抵達了武漢三鎮。
發起逃竄的杭州將軍被弘晝下旨革職下獄,江寧將軍因為被‘裹挾’,所以革職,在軍前效力。傅清本來是在西藏當都統,就被調了過來當江寧八旗的將軍。
皇恩浩蕩,見得皇上的重視。傅清也已經盡力,調集武漢三鎮的匠人,將部隊的幾萬支火槍都按照皇上弘晝給的圖紙改裝成了燧發槍。得到了弘晝的極大讚揚。
傅清一年多來除了練兵之外,就是研究如何與霍崇賊軍作戰。時間飛逝,傅清依舊沒找出能夠打勝仗的必勝之道。
尤其是這兩邊的說法其實是傅清認真準備時候找出的兩套辦法,聽著他們爭執,傅清心中更是煩躁。既然每一種都是傅清考慮過的,若是失敗了,只怕也有人會把責任推到傅清頭上。
兩邊爭論一陣,最後也沒能爭論出來個什麼。口乾舌燥之間,都停下爭執。
有一直沒吭聲的官員起身問道:“大將軍,官軍這次動員了十餘萬人馬,又是走水路。何不在江寧城外建立起江南大營與江北大營?在容苟地方也放下一支人馬,等江西來的官軍抵達,就一起圍攻。”
傅清哼了一聲,卻不說話。這官員乃是新來的,大概是看了看地圖,就開始編故事。
秦淮河在江寧城西,通往江寧城一道城門。因為是水路,可以很輕鬆的調動人馬。即便奇襲不成,從這裡進攻,還有秦淮河可以當做屏障。這才有從秦淮河突襲之說。
至於容苟,江寧城在長江以南,秦淮河在江寧城西邊,容苟在江寧城東南。
這裡位置還行,盛產糧食。同樣有道路直通鎮江。是一個能夠同時威脅江寧與鎮江的所在。佔領容苟之後,大概有更多手段可以使用。
然而,傅清還是不願意這麼幹。因為容苟與江寧或者鎮江之間並無天然屏障,駐紮在容苟威脅賊軍的同時,也會面對賊軍的威脅。傅清並沒有完全的信心。
正好有這麼一個新來的官員插話,傅清直接把矛頭針對了這名官員。冷冷的哼了一聲,傅清站起身指著地圖,“若是建立江北大營,看著能夠橫貫長江,互相呼應。然而賊軍若是從揚州殺來,你要如何應對?”
官員一愣,又看了一陣地圖後遲疑的問道:“賊軍怎麼會分兵?”
傅清喝道:“你也知道不能分兵麼!那設定江北大營,不就是讓官軍分兵麼!”
官員的臉漲的通紅,尷尬的說不出話來。
傅清並沒有搭理這名官員,而是做出了決斷,“先鋒已經受命沿著秦淮河突襲,若是能攻下城頭,當然最好。若是攻不下,我等就準備前往容苟。”
此時清軍先頭部隊正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