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孝陵並沒有遭到滿清破壞,殿堂已經不能用儲存完整來形容。由於滿清一直派人維護,這裡又是堅固的陵墓,並非給活人居住。不僅外面的各處都很不錯,大殿整潔完整,有著陵園特有的那種肅穆感覺。
霍崇拈香祭拜,隨從人員也跟著祭拜。起身之後,韋伯問道:“將軍可有祭文?”
聽到這話,霍崇開動腦筋思考一陣,才算明白這個問題是啥意思。
微微嘆口氣,霍崇覺得自己和這個時代還是差的太遠了。在21世紀,霍崇去過很多地方。包括國外著名的墓葬,甚至偷偷去過巴黎地下墓場,親眼看到層層疊疊無數壓合在一起的遺骸骨層。
中國的,外國的,皇帝與國王的陵墓參觀過幾十座。可從來沒想過要寫什麼祭文。
參觀陵墓不過是現代遊客們獵奇而已,裡面埋的那些曾經的貴人,與奇珍異獸沒啥分別。正常人去看奇珍異獸,怎麼會準備一份奇珍異獸頌呢。
但此次不同。陵墓裡的朱元璋並非被霍崇參觀的奇珍異獸,反倒是霍崇要借用朱元璋的名聲獲取驅逐韃虜的正統旗號。既然是來向朱元璋索要正統性,沒有一份祭文可就不合適了。
想到這裡,霍崇索性要來紙筆,伏案揮毫。
曾靜、孔蓮庚、韋伯都是文化人,他們與其他同行的圍攏過來看。霍崇聽到三人發出微微嘆息聲,只能破罐破摔的答道:“我從未練過寫字,你們就是嘆息,我也只能寫到這個地步。”
三人沒接腔,又是幾聲嘆息。
霍崇也不再做無謂的煩惱,刷刷點點寫完祭文。再看一遍,就交給同行的於淺。於淺拿起祭文就開始誦讀,“啟奏先明太祖洪武帝。秦漢之後,中國不幸,唐失河北,漢兒習胡語七百載,宋亡河南,更有神州陸沉之恨。陛下以天縱之才,提三尺劍躍馬取天下,北擊胡、南卻越,盡復秦、漢舊觀;恢復河套之地,納吐蕃遼東入版圖,使四夷知中國有人……”
曾靜聽的已經眼中有淚,孔蓮庚側耳傾聽,仔細品評。韋伯神色冷峻,若有所思。等祭文唸完,眾人本也沒有帶來三牲玉帛,只能再次行禮之後將祭文焚燒祭奠。
既然完成了祭奠的最基本步驟,大家從大殿前退下,向陵墓外面走。
孔蓮庚問道:“將軍文章寫得極好,為何沒練過字。難道將軍讀書時候不書寫麼?”
霍崇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就用了以前的理由,“窮人,用不起紙。”
這回答應付山東人與直隸乃至於京城來的傢伙,都很有用。那些人往往還說幾句類似出身貧寒,努力求學之類敷衍的屁話。卻見孔蓮庚根本沒有接話茬,只是目光幽深,大概是想到了什麼。
霍崇反倒有點興趣,盯著孔蓮庚看。孔蓮庚大概是感覺到什麼,被迫開口答道:“將軍灑脫,已經不將別人想法放到心裡。既然如此,字寫的能讓自己滿意就好。我認識一人,自己的字很一般,教人寫字卻是不得了。若是將軍不介意,我願意推薦此人。”
孔蓮庚的反應讓霍崇很是佩服。一個人若是能做到自己滿意就行,那可真是個境界。孔蓮庚不僅明白這個道理,更是知道能推薦什麼人。這樣的人應該是個人才了吧。
想到這裡,霍崇索性直接問道:“孔兄弟,打下南京,局面定然不同。不知孔兄弟想做個什麼官。”
孔蓮庚想了想,苦笑道:“不瞞將軍。之前向將軍獻策之時,全然沒想到將軍已然有這般悍勇之軍。一聲令下,千里奔襲宛如閒庭漫步。還請將軍莫要怪罪。某不叫孔蓮庚,本名是孔不更。”
“孔不更。”霍崇想了想,笑道:“好像是,見死不更其守。還有什麼特立,是吧?”
孔蓮庚有些驚了,一時說不出話來。韋伯還是那種冷淡的語氣,“儒有委之以貨財,淹之以樂好,見利不虧其義;劫之以眾,沮之以兵,見死不更其守;鷙蟲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往者不悔,來者不豫;過言不再,流言不極;不斷其威,不習其謀。其特立有如此者。”
“對對對,就是這段。其特立有如此者。”霍崇讚道。
“將軍說寫字……唉,不說這個。”孔不更覺得自己扯遠了,趕緊收回話題,“某家人有在京城為官。知道將軍對此類人不會放過。若是說有所求,但求將軍一事,他們未必肯棄暗投明。不過將軍得天下,他們若是肯回鄉務農。還請將軍能留他們條性命。”
聽聞孔不更竟然要霍崇放過滿清走狗,霍崇心裡面就一萬個不樂意。便是將滿清官員殺光,霍崇真的一點都不心疼。既然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