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一待就是半月之久,與小公主的情誼也越發地深厚起來,可謂是真正達到了“不是姐妹,勝似姐妹”的程度。
而,這,也是穿越到大梁王朝的杜芷萱,第一次體會到結交一個身份地位相當閨蜜的樂趣。
這天晚上,太后突然遣了宮人接杜芷萱迴文斕院,恨不能與杜芷萱成為“連體嬰兒”,片刻都不願意分離的小公主,毫不猶豫地挽著杜芷萱的胳膊,一同往太后的寢宮方向行去。
兩個姑娘聯袂而來,就見太后的宮中燈火通明,宮人行動有素地穿梭其間。
在這種連空氣都靜止住,一根針墜落到地上都能聽個真切的安靜環境裡,卻突然有那麼一絲細微的哭聲,被微風送到了兩人耳旁。
杜芷萱和小公主下意識地頓住腳,不敢往前去了。
誰知道那位哭泣的人是誰?若不小心撞破了什麼隱秘之事,徒惹尷尬的同時,更難免遭人嫉恨和算計。
不論是杜芷萱,還是小公主,那走起路來時,腳步聲都不會太輕,更何況,在這種安靜得一根針墜落在地上都能聽個真切的環境裡,更是被太后立刻就察覺到了:“外頭是誰?”
杜芷萱和小公主對望一眼,彼此都瞧見了對方眼底的無奈和尷尬,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緩步行到裡面。
就見夜明珠照亮的大殿裡,太后正眉頭微蹙地倚在軟塌裡,而,她的面前正跪著一位著嫩黃色宮裝,衣袖和裙襬處皆繡著大朵的牡丹花,花蕊飾以細碎的寶石,在光線的照射下散發出絢爛的光澤的女子。
女子飛快地回頭看了眼杜芷萱和小公主一眼,便再次哀聲哭泣起來。
一瞬間,那刺繡繁複,做工精緻的衣裙,和那同樣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的頭面首飾,皆淪為了她的陪襯,也令人越發地心疼起這樣一個本該養尊處憂,被人捧在手心裡呵護疼寵的女子,為何會失了往日裡那明豔動人的笑容,而變得像被霜打過的茄子似,惹人憐惜不已。
“九姑姑?!”小公主愣愣地喚道,仿若是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瘦骨嶙峋,滿臉無法掩飾的疲憊和蒼老之色,鬢角更添了花白的女子,竟是自己記憶中那個一舉一動都端莊賢淑,琴棋書畫女紅管家皆出類撥萃,輕易就成為世家貴女們學習楷模的九公主。
明明,九公主尚未滿三十歲,正處於人生最有風韻和氣度的年華里!
可,如今,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九公主,如那些失去了所有生機,只依靠著最後一股氣息存活於世間的七八十歲,渾身死氣和絕望,仿若下一刻就會立刻猝死的婦人似的!
……
當今皇帝最小的妹妹?
當年,和錢涵夢一起,並稱“盛京明珠”的那位?!
杜芷萱心裡一動,卻並沒有再看向那從骨頭縫隙裡散發出一種蒼涼悽憷感覺的九公主,而是看向以手輕揉額頭的太后。
“若不是實在沒法子了,孫女兒也不敢來打擾皇祖母的安靜。”九公主咬了咬唇,臉上的淚水嘩嘩地墜落,膝行到太后面前,磕頭哀求道:“求求母后,就再幫女兒一次。”
“這是怎麼了?”小公主急忙上前,跪到九公主身旁,拉著九公主的衣袖,急切地問道:“九姑姑,之前你入宮的時候還說自己過得很好,如今,這是出了什麼事?竟這樣的哀傷難過?”
“孽障!”太后右手重重地拍在矮桌上,那力道之大,連自己手上戴的鐲子都給磕斷了,卻根本就不在乎那四處飛濺的翡翠碎片,只是冷冷地看著跪在下方柔弱可憐的九公主:“早知道,哪怕你再如何地怨我,我也不會讓你嫁給這個畜生!”
九公主的淚水落得更急了,神色也越發地哀切起來。
只是,哪怕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九公主依然不後悔當年為了求得這樁良緣,不吃不喝地跪在太后寢宮前整整一天的舉動。
見狀,太后只覺得腦殼越發地疼痛起來,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之色:“你是堂堂九公主,天家之女,生來就該享受眾人跪拜的,就算有那些不懂事的阿貓阿狗衝撞了你,管她是誰,直接拖下去打死就成了!至於為了這麼點小事,就頻繁地入宮求到我面前來嗎?”
“當年,你為了謀得這樁良緣,頂著烈日,忍受著寒涼滲骨的青磚地面,跪在我寢宮外面的勇氣呢?那種為了心中的愛情而不顧一切的衝動,和勇往直前的血性呢?”
“母后……”九公主哀哀地喚道,喉嚨動了動,卻依然未能順利地將到喉的話說出來,唯有那不停流淌的淚水,和那越發堅定不移的眼神,都表明此刻她的心依然在那個“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