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的歡兒……”小李姨娘滿臉悽憷地看著跪在院子裡,哪怕一身破敗不堪衣裙也遮掩不了身上那些青紫淤痕的顧盼歡。
“娘……真是娘?你來接我了嗎?”顧盼歡猛地起身,卻因為跪坐太久而導致腿部血液迴圈不暢地跌坐在地上,那髒汙的面容更是浸到盆裡。
不過,顧盼歡全然不顧,抬起頭後,就再次踉蹌著朝小李姨娘方向撲去,嘴裡也哭喊道:“娘,我苦啊……”
“歡兒……”小李姨娘緊緊地摟著顧盼歡,滿腹的話到了喉旁卻化為一片憐惜:“快,這麼冷的天,你快進屋裡歇著……”
此時,屋裡咒罵不休的男子提著酒瓶子走出來了,見到盛妝打扮的小李姨娘時,眼眸一亮,隨意地招呼道:“岳母。”
這樣惡夢一般的聲音,只令被小李姨娘攬在懷裡的顧盼歡身子顫抖不已,牙齒也輕輕打著顫,不知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般,再也忍不住地哭嚎起來:“娘,求求你,帶我回家,好嗎?”
即使顧盼歡不說,但,在見到顧盼歡這個向來被她放在手心裡呵護疼寵,哪怕家族敗落後依然過著“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丫環婆子服侍生活的女兒,竟有朝一日淪落到嫁給一個粗俗不堪的男子不說,還在短短時日裡就被折磨成滿臉蒼老憔悴的婦人,小李姨娘就不會再放任顧盼歡待在這兒。
“好,娘帶你回家。”
“小李姨娘,這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還能回到哪兒呢?”馬嬤嬤不贊同地說道:“候府嗎?不過,小李姨娘是否忘記了候爺姓杜,而不姓顧,並不是顧小姐的孃家呢?”
“正是!”男子也惡狠狠地瞪了眼顧盼歡,接話道:“姑母,我和表妹青梅竹馬地長大,但凡有一絲可能,我都不願意這樣待表妹。”
“只是,雖我家族沒落,卻也不容許自己的妻子藉故不同房不說,還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勾三搭四。我還沒死呢,就想給我戴綠帽子,但凡有些血性的人都沒辦法容忍下去,更不用說,表妹還一連再地偷跑……”
“你撒謊!”
許是見著小李姨娘,有了主心骨,又許是小李姨娘身後那些來自候府的婆子,給了顧盼歡莫大的底氣,再或者是這些時日裡那凌虐一般的生活,不僅未能磨平顧盼歡心裡的憤恨,反感學令顧盼歡越發地鬥志昂揚起來,就如此刻,她就毫不認輸地衝男子大聲吼道:“你竟想用我的嫁妝去養小妾……”
“呵!”
男子冷笑一聲,用一種斜睨的目光看著同樣滿臉憤懣地瞧著自己的小李姨娘,將手裡的酒瓶子拿到嘴旁,灌了一大口後,毫不猶豫地截斷顧盼歡的未盡之言:“正好,就算姑母今日沒來,我也打算找個時間見見姑母,問問姑母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孃家侄兒,而,表妹又是不是你真心疼愛的女兒,不然,怎會會在表妹出嫁後,遣人換了那些嫁妝,只留下一個空殼子給我!”
“這種挪用妻子嫁妝的流言蜚語,我可擔當不起。”男子可沒空理會小李姨娘驚詫的目光,只是冷漠地看著不敢回望他那銳利視線的顧盼歡:“再如何,我也是書香世家子弟,端不會做出這等讓人戳脊梁骨的事情。”
小李姨娘嗤笑一聲,這侄兒是個什麼人,她又如何不知?
“今日,不管你如何地顛倒是非黑白,指鹿為馬,總之,我一定要帶歡兒回府。”小李姨娘輕拍顧盼歡的肩膀,道:“若你尚有一分念舊情,那麼,就和歡兒和離吧!”
“念舊情?”男子冷笑一聲,用一種喃喃自語,但,在場眾人都能聽清楚的聲音說道:“究竟是誰不念舊情,想必,到了九泉之下,幾位長輩會找姑母說個清楚明白。”
“至於表妹?”男子咧咧嘴,想也不想地說道:“姑母,需要我再次提醒你,當年,你在我父母面前答應過什麼事嗎?若你想讓我放了表妹,行,只需你將這些年來霸佔我家的財產還回來,我就立刻同表妹和離,離開京城,有生之年,再也不踏入京城一步!”
滿意地看著小李姨娘那不敢正視顧盼歡那驚詫目光的避讓姿態,男子繼續補充道:“我一直以為,既然姑母同意讓表妹嫁給我,就會讓表妹將當年我家的產業全部帶回來,可惜……”
短短几句話,卻將一個血淋淋的事實真相揭開了,在這一刻,小李姨娘根本就不敢面對顧盼歡那恍然大悟的哀痛神情,但,也由顧盼歡那僵硬住的身子,和推拒自己的舉動中,猜測出顧盼歡心裡的悲傷和絕望。
——原來,她竟然是一個填債的!
顧盼歡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像泡在淚水中似的,從骨頭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