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讓我怎麼救?”老夫人眉頭微蹙,對到了這個時候依然沒有認清事實的小李姨娘心生不耐:“若非你教養不力,歡兒又豈會淪落到這般處境?有時間跪在這兒浪費時間,還不如多花點精力在歡兒身上。”
“聽說,你那位孃家遠房侄兒以前也是個好的,只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變成這樣,你們經常和他往來,想必清楚此事的內情。如此,和他青梅竹馬長大的歡兒只需多加用心,何愁不能過上好日子?”
“可,那人……那人實不堪為良配啊!”小李姨娘哽咽不已,卻羞於說出那件事的內幕,難不成讓她告訴老夫人,這個向來優秀的孃家侄兒之所以會這般,只因為她醉酒後,不小心和其父滾作了一團?
“不然,你以為,應該如何?”老夫人冷冷地看著事已至此,卻依然瞞著不願意告訴她真相的小李姨娘,道:“若非你一直寫信告知歡兒容貌才情皆不凡,我又豈會接你們入京,並安排你們在候府裡住下?”
“只可惜……”老夫人搖了搖頭,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著小李姨娘,倒底也是當年曾疼愛過的孃家侄女,見到小李姨娘這般柔弱可憐的模樣,卻也不由得心裡一軟,“現如今,我能作主的,也就是多備一些嫁妝給歡兒。”
“至於你?”老夫人頓了頓,不著痕跡地看了下四周的環境,輕聲提醒道:“將你多年的馭夫之術傳授給歡兒,只要歡兒學會一星半點,就能受用終身了。”
“姑母,你是說?”小李姨娘猶如一個在大海里飄浮了許久,即將被一個洶湧而來的浪頭給埋到水裡,再也無法存活於世的可憐落水人突然看見了一艘大船似的,那雙漂亮的眼眸裡迸射出千瓦的亮光,整個人都立刻變得鮮活起來。
老夫人微微頜首,卻是並不打算戳破小李姨娘那太過自以為是的美夢。
要知道,候府裡什麼都不多,但,這漂亮且有心機的小姑娘卻絕不少。那麼,失了顧盼歡這樣一個容貌才情皆不凡,更有心機手腕的姑娘,又有什麼呢?
看了眼被自己吃了顆定心丸,就匆忙離開,回房勸說顧盼歡認命的小李姨娘,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冷笑,淡淡地瞥了眼路旁恭敬行禮的下人,最後,才將目光看向聞訊而前來迎接的錢氏,微眯的雙眼裡滿是陰冷。
——沒想到,哪怕她奪了錢氏的管家權,但,錢氏對整個候府的掌控力度也依然這般大!
一想到自己前腳才離開梨香院,後腳錢氏就獲得訊息,哪怕對這一幕早有預料,甚至,今日還是特意放縱那些下人傳遞訊息的老夫人也心生不憤,看向錢氏的目光越發地銳利起來。
不過,在錢氏察覺到之前,老夫人又迅速移開目光,狀若未聞地說道:“起來吧。”
“謝母親。”錢氏恭敬地說道,就急行幾步,挽住老夫人的一隻胳膊,淺笑道:“母親,如今已是十月,昨夜又下了一場小雪,空氣溼冷,你怎麼不在屋裡歇著呢?若因為吹了風,受了寒,身子不適,回頭,老爺還不得扒了我的皮呢!”
終於忍不住了嗎?
老夫人冷笑一聲,不由分說地扒開錢氏的手,道:“你這是詛咒我?”
話落,不待錢氏出聲分辨一二,老夫人就用一種冷誚得仿若能透過錢氏那重重衣衫,看清錢氏胸膛裡那顆跳動著心臟顏色的目光,定定地凝視著錢氏,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若非你處事不力,我這個本該安享清福的老封君,又豈需處處勞動自己的老骨頭。”
這是要給她扣一個“治家不力”的帽子?
若是以往,錢氏必定擔憂不已,不過,眼下,這管家權可不在她手裡……
“兒媳惶恐,但請母親明示。”
老夫人雙眼微眯,長睫掩住眼底的譏誚:“是嗎?”
果然是身上流著低賤血脈的“狸貓”,哪怕是換了個高貴的身份,卻也掩飾不了那從骨子裡流露出來的粗俗。
在大梁這個以孝治國的王朝,在她身上擁有超品誥命的情況下,就算她真得老糊塗了,做出些有損候府名聲的事情來,那又如何?
總歸,若幾個兒子想繼續待在官場裡,若錢氏等人想牢牢把持住官家夫人的身份,那麼,就必需要供著她,發自內心地尊敬她,不然,一個“忤逆不孝”的帽子扣下來,誰也承擔不起這樣的重責!
並不知道老夫人心裡想法的錢氏,在久久沒有等來老夫人第二句問話的時候,也只能繼續低垂著頭,做出一幅恭敬地聆聽長輩指示的模樣來。
唯有她那籠在寬大衣袖裡緊緊地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