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詩雅猛地起身,連向來小心擱置的嫁妝清單墜落到地面,並被自己踩了一腳的情況都顧不上了,只是趿著鞋子,急行到廳裡。
寒風凜冽的天氣裡,王嬤嬤竟能跑出一身大汗!
而,那不知想到了什麼,迅速褪去紅暈的慘白麵容,和看見自己時驚惶,憐惜,懊惱,痛苦和憤懣等情緒糾結在一起的複雜目光,都令錢詩雅心裡一個咯噔,那這幾日偶爾浮現的不祥的預感,再一次地出現。
縱然如此,錢詩雅卻依然穩住心神,並親自為王嬤嬤沏了一杯溫茶,推到王嬤嬤面前,溫和地說道:“奶孃,你先喝口水,再慢慢說。”
這般鎮定自若的錢詩雅,令王嬤嬤眼底的驚惶和無措等情緒慢慢褪去,氣喘吁吁地應道:“好。”
一連飲盡了三杯茶水後,王嬤嬤才平順了自己的呼吸,然後,不待錢詩雅再次詢問,就將自己出府時,無意中探聽到的訊息告知:“小姐,那武候王世子背棄了你倆的諾言,竟於前幾日就娶了側妃!”
“我苦命的小姐,費心了盡力,才總算與武候王世子修成正果,哪能料到,竟又有人不知廉恥地橫插一腳啊……”說著說著,王嬤嬤就忍不住淚流滿面,“老奴覺得,定是那武候王妃心懷不憤,才會刻意趕在小姐入府之前,就巴巴地為世子聘娶了側妃!”
“那武候王妃腦子裡裝的究竟是什麼?做事情之前,就不能仔細地思量一二?就算王府裡找不著人商量,就不能寫信與親友商議一番,再做出決定嗎?真是蠢得像只豬啊!”
“也不想想,大梁建國以來,就從沒有先娶側妃,再娶正妃的道理!武候王妃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開下這樣的先河,也不怕太后一怒之下,奪了武候王妃的超品誥命稱號,而皇帝也本著出氣的想法,繼續擱置武候王府請求襲爵的摺子!”
……
“什麼?!”錢詩雅只覺得晴天霹靂,雙腿再也無法支撐整個身子的重量,重重地跌坐在青磚地面上,任由手腳處傳來的沁涼之意,像終於尋找到熱源的飛蛾一般,撲天蓋地地衝自己襲來,卻依然未能令那混鈍的大腦恢復到往日裡的清明。
“怎麼會這樣?明明……”
前世,被一眾人寵愛得天真單純,雖略懂琴棋書畫之道,卻連錢詩雅的小指都比不上的杜芷萱,就能獲得武候王世子的傾世盛寵,並得到了武候王世子“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是人人羨慕的“盛寵王妃”。
今世,重生而來的錢詩雅,經過苦心的籌謀,終與錢氏聯手捧殺了杜芷萱,令杜芷萱成為了人人厭棄的“囂張跋扈、刁鑽刻薄、任性妄為、潑辣不講理、動轍打罵下人,更摒棄琴棋書畫女紅管家之道,一心鑽研各類情情愛愛話本”的惡女。
接著,錢詩雅又藉助各種機會,令武候王世子對杜芷萱心生厭惡,並打著幫助杜芷萱謀取武候王世子真心的旗號,與武候王世子頻繁地私會。憑藉自己那“精通琴棋書畫女紅管家之道”,更兼之容貌端方,性情溫婉等評語,而在順利奪得“盛京明珠”的稱號時,等來了期盼已久的,來自於武候王世子的剖心表白。
即便這期間,杜芷萱不知受了何樣刺激,突然不再像往常那樣痴纏武候王世子,並利用“成全武候王世子與其心儀姑娘”的藉口,成功地洗白了名聲的同時,也解除了與武候王世了的婚約,令錢詩雅不得不將那些多年以前佈下的計劃收回,針對杜芷萱的性情重新展開新的計劃和佈置。
即便,武候王妃一直不喜歡錢詩雅,而,武候王府從主子們用的心腹管事到普通的下人,也都會用一種鄙夷和不屑的目光看她,卻依然礙於武候王世子的存在,而不敢做出任何算計坑害的直截了當地挑釁行為。
即便,杜芷萱藉助培養墨菊和墨蘭的蒔花之技,獲得了太后的青睬,並被賜封為榮華縣主;即便,武候王妃竟一反常態,巴巴地趕往將軍府,請求杜芷萱與武候王世子舊夢重圓;即便,將軍府一眾人都不支援錢詩雅嫁入武候王府的想法,並頻繁地出手阻撓,而,武候王妃更毫不猶豫地採取了犧牲她名譽的捉姦鬧場的激烈處理手段……
但,這一切,卻敵不過武候王世子待錢詩雅的一片真情。
也正因此,才令錢詩雅堅定不移地相信重生後,做出來的一切決定。
偏偏,眼下,卻面臨這樣的情況!
“難道,這,就是老天爺對我奪走了杜芷萱未婚夫,破壞了杜芷萱與武候王世子恩愛情深的報復嗎?”越想,越發哀愴的錢詩雅,只覺得自己仿若跌落寒潭般,拼命地呼救,掙扎,卻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