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世子,那勇誠候府杜尚書向來是個心狠手辣,睚眥必報的人,又位高權重,頗得聖寵,我不願你因這樣一件小事,就與他對上。”
“再簡在帝心,位高權重,那又如何?!”武候王世子輕哼一聲,眼角眉梢間是獨屬於皇室子弟特有的高傲,“任他有再大的能耐,也敵不過皇權!”
“更何況,這,本就是勇誠候府的不對。”說到這兒時,武候王世子特意頓了頓,一臉不加掩飾的嫌惡和怨恨。
“我早就看勇誠候府不順眼了,只是,往常,還找不到勇誠候府的把柄,如今,勇誠候府的人竟赤果果地將軟肋送了上來。若不趁機把握住,並藉此機會將勇誠候府碾壓到塵泥裡,往後,還不知會不會被勇誠候府欺到腦袋上作威作福呢!”
“這……”錢詩雅猶豫片刻,裝出一幅頗為武候王世子擔憂的情深意重的模樣,道:“都說‘一根筷子輕輕被折斷,十雙筷子牢牢抱成團’。既然,勇誠候府藉助將軍府之勢,一慣橫行霸道,想必,這偌大的盛京中,有著諸多對勇誠候府心生怨懟,恨不能立刻就置勇誠候府一眾人於死地,卻找不著機會的人。”
“都說‘大廈將傾,眾人推’,既然勇誠候府將這個把柄送了上來,不若,世子與幾位平日裡就頗為不喜勇誠候府行事作風的官員透露隻言片語,再相約一同上折彈劾勇誠候府?”
“如此一來,即便陛下念及將軍府與勇誠候府的姻親之故,卻也不會再像往常那樣‘裝聾作啞’。”
“退一步來說,即便陛下依然要保勇誠候府,做出‘高高抬起,輕輕落下’的決定,世子也不會成為眾矢之的。”
此計,可謂是“進可攻,退可守”,而,錢詩雅以此,再次向武候王世子彰顯了自己的智慧和心機。
這一點,由武候王世子輕輕握住錢詩雅的手,深情告白的舉動中,就能瞧出來。
“雅兒,此生,有你,足矣。”
而,依偎在武候王世子那寬闊的胸膛裡,於武候王世子並不知道的角度,微眯的雙眼裡迅速掠過一抹狠戾和算計的錢詩雅,嘴角卻勾出一抹涼薄的弧度。
將軍府就沒一個是好招惹的。
——這是眾朝臣一早就知曉的事情。
誰讓大梁上朝的官員們出現爭執時,不僅動嘴,更動手,時常出現那種上一次朝,眾人都鼻青臉腫的模樣呢?
偏偏,錢將軍的三個兒子雖全部武轉文,卻還是被錢將軍拿小兵一樣操練到大的。那一身武力,連很少上戰場的武將都不是敵手,就更不用說那些只會些花架子的文臣們了,每每盡皆敗於他們之手。
當然,最令一眾朝臣們不恥又無奈的,卻是將軍府一眾人竟然打群架!
——這種不小心招惹到一個人,就招惹到一堆人,偏偏對方還能拿諸多理由堵住旁人非議的感覺,真心酸爽!
及至到了將軍府老大和老二這兩位武力最為強悍的,一人外放山東,一人外放江南,就連錢將軍這位頂樑柱也長駐京郊,唯有將軍府老三錢睿淵一人獨挑大樑後,眾人才下意識地輕舒了口氣。
至於連敲帶打,外加報復?
不是沒做過,奈何,還真不是錢睿淵這隻以往隱於幕後,攪風弄雨的“狐狸”對手啊!
就如今日,眼見錢睿淵竟一大早就彈劾武候王府和勇誠候府,眾多或神遊,或心不在嫣,或摩拳擦掌要收拾人的朝臣們,齊刷刷用一種灼熱混合著期盼和希翼的目光瞅向錢睿淵。
接著,他們又動作整齊地望向杜尚書!那灼熱得恨不能剝開杜尚書一襲合身官服,一窺杜尚書今日穿了什麼內衣的目光,只刺得杜尚書臉色由紅轉黑,整個人不停地往外散發出一種“我很不爽”的陰鬱氣息。
至於還未襲王爺爵位,更沒有功名在身,連上朝權利都沒有的武候王府那位如今獨挑大樑的武候王世子?
眾人則再次齊刷刷看向了專門管理宗室的幾位王爺,然後,再衝那武候王府的方向遙望了一眼,紛紛為杜尚書和武候王世子掬了捧同情的淚水。
果然,錢睿淵義正言辭,引經據典地彈劾了杜尚書。
比如說,治家不力,賣女求榮,想方設法地與皇室宗親沾上關係,哪怕令自家姑娘與人為妾,也在所不惜!
又比如說,縱容與武候王世子為妾的侄女,兜著圈子跑到將軍府鬧事,這種典型的“侍妾跑到正室孃家來鬧事”的歪風,絕對需要立刻煞住!
……
那字字珠璣,就只差沒有直截了當地挑明勇誠候府一眾人心性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