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老夫人最為依重的左臂右膀之一,比任何人都清楚老夫人本性,更為老夫人出謀劃策不知多少次的周嬤嬤,只覺得滿嘴的苦澀,仿若喝了一斤的黃蓮水似的,連撥出來的氣都帶著一股令人惶恐的苦澀味道。
偏偏,越是如此,周嬤嬤越不敢率先驚惶,以免將自己的小心思暴露無遺,從而被清醒過來的老夫人察覺到:“五日前晚上,四位姑娘一齊死去。且,死狀都頗為悽慘,連見多識廣的杵作都被嚇得生了一場重病。”
“五日前的訊息,為何,此刻才傳出來?”老夫人端起桌上早已冷掉的茶水,“咕嘟咕嘟”灌下肚,藉助這樣的刺激,才令那混沌的大腦恢復到往日一半的清明,眼底的迷茫之色也慢慢地褪去,“可是那武候王府又出了什麼大事?”
“聽說,武候王妃因此事而一病不起,府裡的庶物,盡皆在世子妃掌控中,故……”周嬤嬤輕聲解釋著,卻是漫不經心地就將責任推卸到旁人身上,並輕易就將自己從此事中摘了出來。
果然,如周嬤嬤預料中那般,老夫人立刻就被轉移了注意力:“沒想到,那錢詩雅,竟有此等心機和手腕。”
“怪不得,錢詩雅能說服錢氏,令其同意‘捧殺’了四丫頭的計劃,並輕易就將這盆髒水潑到了候府頭上。”
也正因老夫人早早就察覺到錢詩雅的“狼子野心”,故,才會在錢詩雅和錢氏兩人聯手坑害算計杜芷萱時,有意無意地偏幫一二。
不然,以杜芷萱身旁盡是錢氏和錢詩雅兩人安插的探子,並對兩人言聽計從的情況來看,即便將軍府之人再如何地提防和戒備,杜芷萱卻也會早早就落入錢氏和錢詩雅兩人的算計裡。
“不過,倘若,錢詩雅因此而覺得武候王妃不足為懼,那麼……”
老夫人頓住話頭,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說來,當初,我與武候王妃的情誼,雖達不到‘不是姐妹,卻勝似姐妹’的手帕交程度,卻也頗為親近。兼之,勇誠候府與武候王府,也算是姻親關係。”
“如今,武候王妃臥病在床,於情於理,我們候府都該遣人送些調養身體的補品。”
聽出老夫人話外之意的周嬤嬤,眼神一亮:“老夫人放心,回頭,老奴就遺人收拾一些補品,並親自前往武候王府拜見王妃。”
老夫人微微頜首,想起那被錢詩雅整治得如同一隻乖巧的小兔子,哪怕受盡了委屈,卻也未想到遣人來候府傳訊的杜芙,心裡就再次浮現一縷不喜。
“往常,我還覺得五丫頭雖性子過於安靜,卻也頗為懂得看人眼色行事,更兼心有成算,才能一次又一次逃離於氏的折磨和凌虐,是候府十位姑娘中,難得一見的聰明人。無論是嫁與他人為正室,抑或是送入皇子貴族子弟府中為妾,都能很快就認清自己的身份,並做出相應的抉擇。”
“如今瞧來,從最初,我就錯了。”老夫人搖了搖頭,長嘆了口氣,眼底的神情晦澀不明,“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老二夫妻是什麼樣的人?我又怎能將希望寄託於他們教養出來的姑娘身上?!”
“早知如此,倒不如最初,我就插手此事,直接敲定七丫頭為世子側妃之事!”即便老夫人再如何地憎恨和厭惡錢氏,卻也不得不承認,錢氏的心機和手腕,皆是她此生見過最強悍的人,沒有之一。
而,能在錢氏手下安穩生活下來,並以一種“低調”的生活姿態養大了自己親生閨女,候府七姑娘杜萍的胡姨娘,又豈是表面看起來的那般簡單呢?
也唯有杜萍這樣的姑娘,以世子側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後,才不會被錢詩雅輕易就拿捏住,並進一步給勇誠候府帶來相應的幫助。
“老夫人,老奴以為,能在二夫人手裡活下來,並與府裡其它幾位小姐雖不親近,卻也一直未成為任何小姐‘眼中釘,肉中刺’的五小姐,也頗有心機和手腕。”並未料到杜萍這個長房庶女,竟也能得到老夫人賞識的周嬤嬤,微微垂眸,掩住自己眼底的驚訝和思量。
“畢竟,這世間,還真沒幾個人像武候王世子妃那般,小小年紀就精於謀算,更兼之心狠手辣到連骨肉親情都能割捨,長輩親人都能拿來算計利用。”比如說,慘遭算計的杜芷萱和安平郡主。
“故,五小姐也是乍不及防之下,才會被世子妃得手。但,老奴以為,待到五小姐反應過來後,很快,就能在與世子妃的爭鬥中,不再立於下風。”說到這兒時,周嬤嬤特意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武候王妃素來不喜世子妃,只要,五小姐能抓住機會,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