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就聽到一聲驚天動地的呼喊,只驚得她手一抖,勺子就墜落在地上,在突然變得安靜下來的屋子裡,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下一刻,錢氏就伸出右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那力道之大,只將桌上那蠱只用了幾口的燕窩都給帶得晃悠了幾下。
“外面誰在吵鬧?給我帶進來!”
什麼事情,不能在房間裡,輕聲細語地慢慢說,非要吵得整個府的人都知曉,這都是誰給慣出來的?又都是丟的準的臉?!
想到這兒,錢氏猛地抬起頭,用帶著血色的目光,狠狠地看向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心裡卻認定了今日這出,定是老夫人看她這段時間太過輕閒,特意安排人來找茬挑刺的!
這老虔婆!
等著吧!!
想像著不久的將來,那向來以高傲斜睨姿態看向自己的老夫人,竟破天荒地露出驚惶無措的狼狽模樣,就令錢氏深深地吸了口氣,總算按奈下恨不能立刻就衝到梨香院,找老夫人算賬的念頭。
而,一旁侍候的古嬤嬤,則用一種擔憂中混合著不安的神情看著錢氏,嘴唇張了張,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心裡卻滿滿的茫然惶恐。
——從什麼時候起,那遇見任何事情都處變不驚,給人予一種“大將之風”的錢氏,竟變得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難不成……
也不知古嬤嬤想到了什麼,眼底竟突兀地浮現一抹驚惶和駭怕。
而,就在這時,那個在外面吵鬧不休的婆子,也被帶了進來。
於是,古嬤嬤迅速收斂了心神,行到婆子面前,冷聲喝問道:“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般驚惶!”
婆子身子顫抖地跪在下方,根本不敢抬頭看向坐在上首的錢氏,嘴裡則吞吞吐吐地說道:“如今,外面都在傳夫人未出閣之前,就與大老爺互生情意,併為了嫁入候府,而暗地裡使手段害了自己的長姐。”
“放肆!”古嬤嬤怒喝一聲,“你這老婆子,什麼話都敢胡說,也不怕死後墮入拔舌地獄!”
“奶孃,讓她說!”錢氏淡淡地說道,仿若這個訊息無足輕重似的。唯有她那掩於寬大袖口下微微顫抖的手指,卻將她心裡的惶恐不安等情緒盡皆出賣。
習慣了錢氏身上偶爾流露出來的冷冽森寒氣息的古嬤嬤並沒有多大的感覺,但,跪在下首的婆子卻只覺得自己仿若從炎炎盛夏,突然來到冰天雪地裡似的,呼嘯而來的冷風,從自己那裸露在外面的肌膚上滲到骨髓裡,令她不由得激淋淋地打了好幾個寒戰。
“咯……”
古嬤嬤眉頭微蹙,眼含不悅地瞪視著婆子:“還有什麼?”
婆子猛地閉上雙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快速地說道:“夫人面慈心狠,打著‘照顧長姐遺孤的旗號’嫁入候府,實則卻怨恨四姑娘佔據了嫡長女的身份。每每看見四姑娘時,就心痛難忍,不由得想起那個霸佔了自己心上人的長姐,遂將對長姐的怨恨轉移到四姑娘身上,不僅‘捧殺’了四姑娘,還與人聯手算計四姑娘,只為了讓四姑娘身敗名裂!”
“就連四姑娘當初跪在太后面前,請求太后為其和武候王世子賜婚這樁事,幕後黑手也是夫人,為的,只是能一勞永逸地除掉四姑娘!”
比起早已怒髮衝冠,恨不能立刻就跑到杜芷萱面前,狠狠地教訓杜芷萱一通的古嬤嬤,錢氏竟迅速地冷靜下來,看向不何知時癱軟在那兒的婆子,冷聲問道:“還有嗎?!”
婆子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了,只是拼命地搖著頭,並衝錢氏露出一種祈求的目光。
只因,剛才那一刻,她敏銳地察覺到錢氏突然蛻變為一條渾身長滿斑斕花紋的毒蛇,並張開了長滿鋒利獠牙的大口,就準備將自己狠狠地咬上一口,並將牙齒裡隱藏的毒液灌到自己身體裡!
錢氏擺了擺手,而,自有了解她意思的婆子丫環上前幾步,將這個婆子拖下去打死。
在這期間,不論古嬤嬤,抑或是屋子裡其它侍候的丫環婆子,沒有一個人對錢氏這樣的處置手段生出任何不該有的同情和憐憫之心。
說到底,早在她們賣身為僕的那一天起,她們這條命,就已歸屬錢氏這個主人,而不是她們自己了。
而,做為一個隨時隨刻都能被主家以各種藉口打發處死,沒有絲毫人生自由的奴僕,打探到外面這些和自家主子有關的流言蜚語,原本,應當享有一定的獎賞。偏偏,今日這個婆子竟極沒眼色地在院子外面大吼大叫,又如何不被本就心情不爽的錢氏給牽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