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爺,可是候府嫡次子。都說“老兒子,大孫子”,故,哪怕候府老夫人平日裡做出一幅偏疼大老爺的姿態,但,私下裡,卻不知貼補了多少尊貴的物件擺設與三老爺。
甚至,在大錢氏去世,候府守孝三年的日子裡,候府的管家權,可是在三房當家主母王氏的手裡。
這三年裡,王氏又怎麼不可能利用職權之便,在候府各處關鍵位置上安插自己的人手?
“我待錢氏,雖算不上是‘掏心掏肺’,但,也確實盡到了一個晚輩真正應該做到的。可,錢氏又是如何待我的?一顆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呵!”
每每回想此事,錢詩雅就只覺得自己那顆浸泡在寒涼之水裡的心,雖已被凍僵,卻依然不能抵擋那整顆心分裂成碎片,而帶來的深入靈魂的痛楚。
經兩世,錢氏是唯一給予她“關心”和“愛護”的親人,也是她唯一交予一部份信任的人,更是傷她最深之人!
“若非錢氏的謀算,我又豈會落得如今這樣一個悽慘的下場?!”這個時代,有孃家,和沒孃家依靠,那可是兩碼事。哪怕身為知曉未來幾十年內世事變遷的“重生女”錢詩雅,也不例外。
更何況,早在杜芷萱“幡然醒悟”的那一刻;早在杜芷萱與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約的那一刻;早在杜芷萱以“福星”的身份,嫁入秦王府的那一刻,這個世間未來的變遷,就已不在錢詩雅的預料之內了。
哪怕,擁有前世的“預知”,卻也無濟於事。
“世子妃,一切,都過去了。”王嬤嬤一臉心疼地看著錢詩雅,想說些什麼來寬慰錢詩雅,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末了,只能乾巴巴地說道:“活著,才有希望。活著,才有無限精彩的未來。”
“是啊……活著……”錢詩雅苦笑出聲,忍不住伸手輕撫自己那挺翹的小腹,臉上的黯然失落等本不該有的情緒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獨屬於“母親”的堅強:“無論如何,我都應該為肚裡的孩子打算。”
王嬤嬤心裡一個咯噔:“世子妃,你是說?!”
“不錯!”錢詩雅輕舒了口氣,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從沒哪一刻像現在這般清明,“母妃經萬般艱苦,才終於將世子教養成讓人敬仰豔羨的模樣。”
這話說的,卻是武候王世子那廣為世人傳頌的“文武雙全,俊美儒雅,鳳度翩翩,性情和善”。
“故,乍聞母妃去世的噩耗,世子心痛如焚,茶飯不思,最終一病不起……”
……
又一日的祭拜後,在候府三位老爺即將扶靈回家的前一天,候府所有已嫁和未嫁的姑娘,竟不約而同地抵達杜芷萱居住的文斕院。
一通冗長又繁複的行禮問好後,眾人才紛紛落坐。
依然是候府曾經的大姑娘,如今的安王世子側妃杜莜率先開口:“四妹,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我相信,以你的聰慧機敏,冷靜理智,定當能一生榮耀,幸福滿滿。”
言詞間一片懇切,再加上那誠摯坦然的神情,任誰來瞧,都會覺得杜莜是真正地為杜芷萱著想!
所謂的“姐妹情誼”,莫過於如此!
“借大姐吉言了。”杜芷萱笑盈盈地說道,眉眼彎彎,根本就瞧不出多年以前,這兩位那鬥成了“鬥雞眼”,一幅“不拼個你死我活,就不罷休”的模樣來。
候府其它幾位姑娘:“……”
這劇本,不對啊!說好的“以茶代酒”,說好的“賠禮道歉”呢!怎麼就活脫脫變成了“姐妹情深”的劇目了?這,可讓她們接下來的劇本如何演繹?!
杜莜微微垂眸,眼底迅速掠過一抹譏誚和嘲弄。
能在素來“心狠手辣”“性情涼薄”,卻又“好色”的安王世子後院混出個模樣來,單論心機謀略,眼前的候府一眾姑娘捆起來,也不再會是杜莜的對手!
在這種情況下,杜莜又豈會做那“出頭的椽子”呢?更何況,很早以前,杜莜就已不著痕跡地向杜芷萱賣好了!
至於踩著一眾妹妹上位這件事?
卻還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呵!”候府曾經的二姑娘,如今的寧王府四夫人杜芷菡,只覺得眼前這一幕特別地可笑,尤其,杜莜這位曾公然屢屢算計坑害杜芷萱的姑娘,竟能與杜芷萱“握手言和”!
該說在候府和安王府裡都混得如魚得水的杜莜,確實道行深厚?還是該說杜芷萱確實懦弱可欺,竟連這般謀算自己的人都能寬宏大量地道出“原諒”兩字?!
“好一齣精彩的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