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令這些藝術珍品蒙上塵埃,它們依然是那麼栩栩如生、婀娜多姿,而當那陽光穿湖而過,迤邐照在牆上,神光波動,那滿天神佛也已拂袖而起,踏流雲而動,衣袂連連,衣帶飄飄。
而真正的瑰寶,還要數這些玻磚本身,卓木強巴不清楚玻璃是什麼時候產生的,但他至少知道一點,對於玻璃工藝,最大的難度莫過於提純。要想讓玻璃無色剔透,就必須非常精確地剔除玻璃本身的雜質,要想讓這些敲上去厚度起碼有幾十厘米的玻磚,看起來就像兩三毫米的玻璃一樣清澈透明,那究竟需要多高的提純工藝?那些古人是怎麼做到的?這簡直需要水晶一樣的特質,卓木強巴甚至懷疑,現代的玻璃工藝是否能做到這種程度。而如此長久地浸泡在湖底,玻磚上卻光滑如此,靠湖的一側竟然沒有水藻依附,也不得不說是個奇蹟。
“這些玻磚,需要很精的燒造工藝吧?”卓木強巴不由問道。
“準確地說,這些應該稱作琉璃璧。在古代中國民間技藝傳說中,製作琉璃璧是琉璃工藝的最高境界。而這裡的琉璃璧,顯然是融匯了西方兩河流域的實用性玻璃技藝和中國古代的工藝性琉璃技藝。這兩種技藝中的大多數技法,都失落在歷史的長河中了,特別是中國古代的琉璃技法。在中國古代,琉璃精品可是和翡翠、珠玉等排在同一檔次的奢華珍寶。公元前一千多年就有無色琉璃技法,到隋末唐初發展至巔峰,光影琉璃幻壁、琉璃水晶佛盞只在筆記小說中提到其神奇,其後漸走下坡,到明中晚期此期技法徹底遺失,存世的鳳毛麟角,後人多未曾見。”
莫金時而望望滿牆的壁畫,時而望望透過陽光的海底玻磚,身為一個盜墓高手的他,顯然比卓木強巴更能認識這些玻磚的價值,他一眼就瞧出了這些玻磚與壁畫之間,是一個相互融合的整體。當陽光透過湖水的折射,再透過玻磚的折射與反射,真正照在壁畫上的時候,為什麼那些壁畫就像活過來了一樣,僅僅是靠那些扭曲靈動的湖光倒影嗎?顯然那是不夠的。
真正的原因,就在那些玻磚本身!
莫金很快確定,這些看起來無色透明的玻磚,一定採用了古代最神奇的透影和投影技術。就像卓木強巴擁有的那方香巴拉密光寶鑑一樣,當陽光穿透它們的時候,它們會印出壁畫上人物的影子,使壁畫上的人物從二維的平面變得好似三維的立體一般,再利用水波盪漾的效果,讓他們徹底活起來。莫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在心中給這些巨大的落地玻璃下了八字評語:“眼前僅有,世上絕無!”
若不是這些玻磚裂一條小小的縫隙就有可能讓湖水倒灌進來,莫金恨不能將所有的玻磚都摳下來扛回去!
第五節絕密五色
通道又窄又長,雖然很高,卻給人極度壓抑的感覺,若不是一陣陣清新的風從外向內灌,僅僅是這條窄窄的通道就能令人發瘋。而那全部相似又各不相同的人像,無論是凹面還是凸面,不同的人最後都變成了同一種心情——怪異!就好像他們在繞圈,每一張臉都像剛才看見過,可感覺起來,又走的是直線,用那些傭兵嘮叨的話語來說,就算是喜馬拉雅,也早走穿。
他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知道這裡是一條通道,由許多一米厚的門組成,每扇門開啟的兩端各有一個凹的和凸的人團抱姿勢雕像。通道窄而高,走到後來,彷彿不知道這條通道的入口在哪裡,盡頭又在哪裡,陪伴他們的唯有那些雕像,看起來都像一個樣,仔細看又完全不同。若非這裡沒有岔路,傭兵們早就以為自己迷路了,更有甚者,懷疑他們中了某種幻術,產生了一種集體幻覺,已經有人讓嚷著要回去了。這些殺人不眨眼,血濺三丈也不怕,壯士斷腕不皺眉的傭兵,在這條狹長的通道面前,竟然畏懼了,這彷彿是一條永遠也看不到盡頭的通道,或許,通道的盡頭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美好,珍寶滿地,或許盡頭又是一幅地獄模樣?看這黝黑不見底的通道,看兩旁這些各式的人像,誰又說不恐怖呢?
年輕人讓柯夫命令傭兵不得喧譁,同時不斷用物質上的許諾給他們以精神上的鼓舞,他也清楚,一旦發生了精神的崩潰,在這首尾僅容一人透過的地方,任何一個人發瘋開槍,都會造成極大的損失。而這條通道顯然是古戈巴人對後人的又一考驗。那些古人從不知道系統的心理學,但他們無疑是心理學大師,古代宗教的大多數建築,都能從心理層面上給人以震撼的力量,或靜心平躁的,或肅穆安雅的,或令人景仰油然而生,或令人潸然悔悟。那些建築融於自然天地之間,和諧卻又獨特,森然之氣,浩然之氣,散諸形,訴諸心,跨越了時空,將建造者與朝聖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