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擊隊長也不幸犧牲,他被一顆手雷削去半隻腦袋,剩下半隻搖搖晃晃地留在脖子上,好像一件沒有來得及完成的雕塑作品。
突擊隊終於攻進火車站。
第一個宣告佔領並升起游擊隊紅旗的幸運者是個火箭筒手,他居然毫髮無損,連日激戰只給他年輕的臉龐上塗抹許多硝煙,讓他看上去像個白牙齒的非洲黑人。他衝進火車站時敵人已經逃走,棄下許多屍體、槍彈和一臺老式蒸汽機車,機車生火待發,不時排放巨大蒸氣,好像一匹噴鼻蹶蹄的戰馬隨時準備揚蹄而去。
必須破壞敵人火車,這是一個常識,否則敵人隨時可以利用火車增援或者逃跑。代理隊長還沒有來得及釋出命令,人們看見那個最先衝進火車站的勇敢的火箭筒手就自動地行動起來。他絲毫也不隱蔽自己,肩扛火箭筒,彷彿決鬥者一般,以一種壯烈的姿態撲向敵人空無一人的火車頭。人們甚至來不及提醒他,或者阻止他,他就抵近火車發射一枚威力強大的火箭彈。這是個不折不扣的悲劇,因為火箭筒手的安全距離至少應該達到20米,所以即使過了幾十年,人們對我講述這個故事時依然十分困惑。他們搖著頭說:他不是新兵了……他怎麼會這樣呢?
隨著一聲巨響,火車爆炸了,人們看見黑臉的火箭筒手突然被一片燦爛的流星雨包圍起來,武器從肩頭上跌落下來,瘦削的身體失去重量,輕盈得好像一片隨風飛舞的樹葉。這是我所聽到關於境外知青戰鬥故事中最為離奇浪漫的一個。火箭筒手被爆炸的火車碎片割斷脖子,他是突擊隊中惟一一個被自己消滅的知青。
需要提及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