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
「父皇,救我……」
「母妃,救我……」
「求你們了……」
「誰來救我……」
香消玉殞的姣妍女子。
悲痛欲絕的癲狂君主。
無可彌補的滔天大罪。
洶湧而來的惶恐絕望。
夢魘驟然明晰。殘憶如蔓,縈縈繞繞,深鎖靈魂。我怔凝,灼淚拂面,心痛如絞,混沌中,一縷悽鬱蒼幽的女聲拂耳而過。
「殿下睡吧,要不了多久,您便可從這駭人的深宮解脫了。」
我悚然一激靈,近在咫尺的銀面具漸然隱沒在彌散眼前的繚繞血霧,大駭之下,聲嘶力竭,焦喚他的名諱,卻是如哽在喉,化作支離破碎的呻吟。
掙扎,已然枉矣。
拾柒章 · 燕哀
“梅兒,不可!”
熟悉的溫軟嬌音,然是不復恬柔靜婉,聲嘶力竭。待是蔽眸的血霧漸然消散,沉魚落雁的女子頹軟在地,氣若游絲。對立相峙的龍袍男子垂眸怔凝慘白如紙的天人之顏,邃眸漸然瞠大,惶然幽絕。待是回神,他迅疾抬眸,怒目而視,仇深似海,迅雷不及,內力深綿的一掌驀得擊中胸口,茫然無措的我忽得飛出身去,重摔在地,吐出一大口鮮血,胸口劇痛,更是驚惶茈承乾落下的病根原是拜親父所賜。掙扎著抬首,便見皇帝跪在近前,抱起心愛的妃子,對亦然重傷的歸氏焦聲低吼:“定是朕先前拆散了他們二人,這孽畜懷恨在心,和你無干!你又何苦替朕擋這一掌?!”
我聞言驚怔。未見前因後果,可不難猜知中了邪術的茈承乾行刺親父,纏鬥間,皇帝身處險境,歸氏挺身而出,為夫擋下一掌,現已大限將至,只得慘絕一笑:“為女……代……過……天經……地……義……”
“你……”
皇帝眸中驚痛,斥責終未成言,擁緊懷中奄奄一息的人兒,抬眸瞠我,冰封千里,殺機隱現,我驀是一顫,耳畔惟是含屈泣涕:不是我,父皇。不是我……身體更是不由自主,躍起疾逃,可皇帝一聲怒不可遏的急吼,剛至門前,眼前掠過一道寒芒,已然失控的身體迅捷側避,然是不敵來襲之人,利刃橫亙喉口,來人徐步進逼,終自繚霧現出一張俊秀年輕的面龐,我暗驚,正是當日在瑤碧山上,和朱雀守同來巖洞將我帶去神社的那個少年武將。
“得罪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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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少年飛快出手點了我幾處|穴道。皇帝冷眼旁觀,見我已然動彈不得,對少年揮手:“你先下去。”似又想起什麼,喚住少年,冷漠淡言,“傳朕口諭,現下當值的宮人往前殿候命,衛士戒嚴,未得朕的旨意,不準任何人進出永徽宮。違者立斬不赦。”
少年淡瞥了我一眼,躬身領命,施禮告退。待人離去,皇帝正要開口,懷中女子勉力撫平微蹙的柳眉,柔荑微顫,朝一國之君的丈夫伸出手:“鴻玘……求……你……饒……饒梅兒……不……死……別……別殺……我們的……女……兒……”
先前的夢魘重蹈覆轍,我劇震。弒父殺母,天理不容,雖是身不由己,可確是茈承乾親手斷送了母親的性命,更有甚者,一屍兩命,看向緞織錦衣下微有隆起的小腹,想起我未能出世的兩個孩子,心如刀絞,痛得不能自已。
難怪茈承乾會割腕自盡,行刺親父,弒殺母妃,遭人陷害,卻是百口莫辯,這二八年華的少女最後難承變故,飲恨自盡,亦在情理之中。更許是上天懲誡這大逆不道的悖行,先前流亡時,我兩度負傷,到侯府後敷了玉肌凝露,頸處與右臂已無劍傷留下的傷疤,惟獨左腕至今清晰可見一道淡痕。我低首看向腕傷,悵黯之餘,更是憤懣。月昭容借刀殺人,尚且情有可緣。可與其勾結的另個元兇不過為了一己之私。歸女御已然獨寵後宮,若再添龍子,無疑如虎添翼。然若反其道而行,借茈承乾之手行刺皇帝,無論最後成功與否,歸氏一門皆是犯上作亂,滿門獲罪。只是這元兇定亦是始料未及,事生枝節,身懷六甲的歸女御竟會挺身護夫。可即使未達初衷,將歸氏一門連根拔除,足以威脅儲位的新皇嗣已然胎死腹中,順帶拔除後宮諸妃恨之入骨的眼中釘,這一石二鳥之計,實在惡毒……
“燕可……”
思緒嘎止。抬眸便見皇帝大慟,俯在歸氏耳畔遍遍焦喚她的閨名,良久,纖睫微翕,女子勉力支眸,可惜眼神已散,只得竭最後一絲氣力抬手,似要撫摩那張驟然滄桑的帝顏。
“朕不准你離開!”
皇帝立握柔荑,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