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一笑:“能不能借我筆銀子,以你的名義競下這位裴小姐?當然,有借有還,我斷不會白要你的銀子,日後自會想法子湊齊了還你。”
這登徒子非富即貴,拍個清倌當是綽綽有餘。可既是歸氏中人惹是生非,我亦不願假他人之手。等安定下來,看是能不能出外謀份差事。幸爾苦出身,往日奔波生計,初到東京,一度身兼數職,除了服裝設計,尚有其他技藝傍身,若這登徒子犯了疑心病,恐我藉機逃回枺�常�煉嘣仕�氖窒倫叨��鰨�嗷蛺罅肆稱ぱ腖�硎資欽暗氖�闥登欏N┦強上А��
“不成!”
他斬釘截鐵,斷然拒絕:“你當我畏懼權勢,瞧不起我也罷,歸敬和現就在這滿芳樓裡。我和少雋都是蘭滄侯府的人,不便自行出面,免與歸家人交惡。”
聽聞他是蘭滄侯的親信,我微愕。幾許凜冽寒意驟生,可未及細辯箇中緣由,蒼秋將我緊擁在身前,灼灼凝睇:“你也莫打歪主意,就算不是那人的意思,我既已下決心娶你,便不會讓你見歸家人。”
腦中空白,惟是怔凝相望。隱有知曉歧途在前,路的盡頭,許是萬丈深淵。可森冷的銀面具掩不住他痛鬱雜陳的眸中,似有若無一絲惶恐,無關擄劫親王許會給蘭滄侯府帶來滅頂之災。
星火燎原,欲將一切阻在我們之間的人與事付諸一炬。
間或幾許無奈蒼涼,儼然避之不及的命運終是蒞臨。
直至後來我們相愛至深,卻要生生分離,我方才知曉此時此刻,他緣何這般愀愴而視。若非我的出現,他本可安度餘生,但孽緣使然,我們仍是相遇,他終因我而萬劫不復。
然,無悔。
“我別無他想。只是那位姑娘的遭遇教人同情,我實在不忍見人辱她清白。”
良久,我很是自然地環上他腰際,相擁相抱。他驀是一僵,猿臂漸緊,幾是要將我揉進自己的身體:“夕兒,你要體諒我的難處。朝堂勢力錯綜複雜,尤是蘭滄侯乃降王之後,更要謹小慎微,免與權臣交惡。”
我輕應,仍亦悵然。可天無絕人之路,見我們毫不避嫌地親暱,女州牧在後調侃了一番,即便溫言笑語:“我原打算找人代競,只是俸祿微薄,我還愁身價若是競得太高,許會傾家蕩產。現敢情好,既是小姐有意代勞,本官卻之不恭。不過好人做到底,還請小姐明兒個再替裴丫頭奉筆贖身錢可好?”
根本心知肚明,最後掏銀子的金主乃是自家師弟,我回首望去,女州牧果是笑彎了眼,幸災樂禍。我失笑,點了點頭。以為我不過空口說白話,定是有借無還,登徒子略是沉鬱,唉聲嘆氣:“娘子之命,為夫豈有不從之理。只望明兒個贖身的時候,春媽媽手下留情。”
鴇母失笑,嫋嫋施禮:“奴家訛誰都成,就是不敢訛您雲大官人。”
聞者欣然,眾人笑作一團。許是得了一樁心事,我豁然開朗,將登徒子獨自撇在外間,和另兩個女眷隨春媽媽進裡。端坐案前調絃的粉衣少女聽我們有意為她贖身,起初茫然,直待女州牧取玉牌示身份,微是驚詫,怔愕半晌,終是相信有人願救她於水火,目漸盈淚。即便先前力持鎮定,可到底不過涉世未深的少女,抿白了唇,跪身行了大禮:“旖如多謝州牧大人再造之恩。”
“呵,你甭謝我,我不過舉手之勞。出銀子的是那位小姐,她現在可是因為你,欠了人家一屁股債。”
許是省了一大筆銀子,女州牧欠身扶起少女,言笑晏晏。我無奈苦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雖是爭臉,斷不讓那登徒子看扁,可照此情形,蒼秋許會將我軟禁在他的府邸。看是要尋機會與他談判,若是不允我出去工作,賺銀子還債,婚事免談。
輕挑了眉,兀自暗忖古人的生財之道,粉衣少女步至近前,便要拜倒:“小姐再生之德,旖如銘感在心,請受一拜。”
古人動輒跪地叩首,怎生彆扭。我忙是抬手去扶,四目相接,許是我此刻儼然風雅文人,少女霞生雙暈,然亦開懷展顏,明眸皓齒,煞是好看。尤記得往日在孤兒院,亦有一個這樣清新可喜的女孩,比我小兩歲,向來姐妹相稱,時而纏著我給她買零嘴。望著面前的粉衣少女,便是想起當年我不告而別,女孩正是這般年紀,頓生惆悵。闔了闔眸,溫潤一笑,偏首看向輕煙繚繞的琴案,且聽近旁的女州牧悠聲問道:“裴丫頭可想好過後登臺的曲子?”
興許女州牧聲名顯赫,少女恭然頜首,甚是崇敬:“《水月》。”
“哦?”
通曉音律的悅竹聽聞樂名,微是動容:“可是多年前樂聖為令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