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子和丫鬟對咱們也是愛理不理,甚至擺臉色給小姐看……”
“夠了,杏兒!”
客柔蘊怒輕嗔,可見我抬手,惟有抿唇默然。我對杏兒頜了下首,令她大可道出所有的委屈,已然紅了眼圈的小丫頭垂首,委屈地翕了翕鼻子,“小姐自幼體弱多病,嫁到北地後更是水土不服。前些日子染了風寒,還是我苦苦求淳兒去看小姐。見小姐的樣子確是不好,她才請了大夫來問診……雖說小姐不是我們老爺嫡出的女兒,身份也遠不及殿下,可好歹是皇上賜婚給世子爺的正室……”
到底還是忌憚我的身份,她深望了我一眼,爾後的話語如哽在喉。未想客柔會在侯府遭此冷遇,我張了張嘴,原想說些什麼,可經由我的口寬慰,反若勝者揚揚得意的炫耀,終是黯然移眸:“請問少夫人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客柔一怔,深低下頭,面露愧色:“妾身慚愧。日前家弟客晟闖了彌天大禍,本是有求於世子,可兩月來世子常居映雪軒,妾身多番求見,皆不得而入。走投無路之下,未大人命妾身來此敬侯殿下……”
又是未央……
我不著痕跡,冷諷一笑。凝望這位嫻靜溫婉的客家小姐,想了想,心平氣和:“你我共侍一夫,少夫人又比承乾年長,若不嫌棄,承乾喚你一聲姐姐可好?”
“妾身豈敢和殿下平輩而居……”
客柔神色惶然,我搖首,淡淡一笑:“少夫人不必推卻,你當得起這聲姐姐。”
雖是厭惡一夫多妻,可我和蒼秋欠她太多,這聲姐姐,根本不足償贖她無辜賠進的一生。我微一抿唇,柔聲相邀:“姐姐身子不爽,不妨進裡喝杯解暑的清茶。”
本要去城西的製衣坊,現只得作罷,領受寵若驚的客家小姐一同進到裡院。見我折返,原正慵懶搖扇歇暑的悅竹微是一愕,望向來人,許是走在我身後的螢姬面色不善,冰雪聰明的大小姐即便猜到來者何人,淡然移眸,視若無睹。似已習慣此等冷遇,客柔苦笑,我頗是尷尬,扯了扯嘴,將她迎進內室。請悅竹身邊的海棠丫頭砌了杯溫茶給彼方正襟危坐的女子,我輕抿放了薄荷的涼茶,彼此沉默良久,客柔方遲疑道:“妾身知今日冒昧,只……”
見她欲言又止,朝侍立身側的螢姬使去眼色。瞥了客柔一眼,即家妹妹不甚情願地走出屋去。我搖首苦笑:“姐姐有話,但說無妨。”
似有難言之隱,彼方的女子深欠下身,朝我施了一禮,方道:“實不相瞞,妾身此番遠嫁瀾翎,乃是君命不可違。祖父亦然有心藉此與皇上與蘭滄侯府修好。可妾身的弟弟晟兒對此很是不滿,寫了首藏頭詩譏諷皇上。不想竟有好事者將之傳了出去,皇上知悉此事,龍顏大怒,下旨將晟兒打入天牢……”提及為己所累的胞弟,兩行清淚拂過姣好面容,“妾身原以為世子是皇上的表親,許會念情面,放晟兒一條生路,可未大人告與妾身,晟兒已被判了極刑,秋後便要問斬,本想求祖父出面。可妾身姐弟的母親出身風塵,晟兒又生性桀驁,本就不討祖父歡心。這回與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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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頓了口。知她顧忌茈承乾出身與客家水火不容的歸家,不敢在親王面前造次,我勉強一笑,頜了下首:“不打緊。姐姐請說。”
見我未有不快,客柔黯然續道,“為了對付歸家,祖父先前私調京畿重軍,已然落人話柄,不願為晟兒的事再起事端,與皇上公然作對。如若父親尚在人世,晟兒尚有一線生機,可妾身與晟兒的孃親生前得寵,妾身此回遠嫁瀾翎,仍難消大娘心中之恨,故令哥哥們不準插手此事……”因是走投無路,看似無望,彼方的女子不由哽咽,“妾身現在只剩晟兒一個親人,若他有個三長兩短……”
毋庸明說,我亦已瞭然她不為外人道的苦處。不但是這位無辜牽連其中的客家小姐,瀾翎百姓至今不知數月間,侯府已然幾經變故,滄海桑田,仍只道蒼家世子命不久矣,娶得這位門第顯赫的客家小姐,實乃皇帝表兄皇恩浩蕩。因而兩人成親的那天,觀禮的百姓多是同情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更有甚者,借人逢喜事精神爽,暗嘲病秧子那般精神抖擻,乃是因為得此如花美眷,迴光返照。與蒼秋同飲一方水的人尚且如此,更毋庸守了半輩子活寡的尚書夫人,既不能報復已然故世的人,便順水推舟,借皇令,將視作眼中釘的寵妾之女遠嫁傳聞中已然命不久矣的蒼家世子,令奪走丈夫寵愛的狐媚子的女兒亦嘗一嘗守寡的苦楚……
“對不起。”
客柔一怔。我慘淡笑笑,不置可否。尚書夫人雖是蛇蠍心腸,可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