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心獨運。風格嫻適。宜於休憩賞景。
正中的亭子裡坐著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高畫質泰,正在觀望原下。另兩座涼亭裡則是坐滿了人,看著原下,人們交頭結耳,指指點點,很是興奮。
馬致中走到近前,清咳一聲:“高掌櫃,您是這樣宴客的?客人到了,也不來迎接,太不懂禮數了。”兩人是競爭對手,見了面難免不搶白幾句。
高畫質泰扭過頭,見是陳晚榮他們,呵呵一笑,長身而起,迎了出來:“抱歉,枯坐無聊,遠觀原下景緻,不知貴客駕到,多有失禮,多有失禮!”這話說得真是登對,就是後面的話有些讓人想不到:“馬爺,這下您滿意了吧?”
馬致中抿著嘴唇:“滿意,滿意得很!有勞您高爺親迎,我能不滿意麼?”
高畫質泰在他胸上輕拍一下,迎了過來,衝陳晚榮一抱拳:“陳爺,失禮之處勿怪!”
“高掌櫃言重了,不敢當!”陳晚榮抱拳回禮。
高畫質泰一一見過,把陳晚榮一家子讓進亭子,這才坐了下來。馬致中身子往前一傾,問道:“高爺,這亭子是三個亭子裡最好的一個,不要說現在,就是深更半夜也不乏人,您是怎麼弄到的?不會是用錢買的吧?”
“呸!俗!”高畫質泰輕啐一口:“這裡風景如畫,多麼美麗的地方,神仙的地界兒,給您一個錢字玷汙了,一地的銅臭。”
馬致中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樂呵上了:“高爺,我知道您點子多,您別賣關子了,快說給我知曉。”
高畫質泰不無得意地道:“原先這裡有幾個讀書人賞景,我給他們說我要宴請一位大才子,請他們讓讓地方。他們不信,我就說這大才子可不得了,奇思妙想層出不窮不說,還能吟詩作賦,算經術數無一不會,無一不精……”
“他們就信了?”馬致中忙問道。
高畫質泰搖頭:“雀佔鳩巢的事情哪有那麼容易,他們還是不讓。我實在沒辦法了,我就說要是他們不信的話,到時可以請他們來和這位大才子吟詩作賦,他們勝了,我給他們賠罪不說,還請他喝酒。這叫讓賢,他們就讓出地兒來了。”
馬致中大拇指衝了一豎,讚道:“高爺,真有您的。要是他們真過來吟詩,您怎麼辦?”
“那還不簡單。我就說這位大才子還沒有到呢,請他們再等等。一等二等三等,等他們明白過來,我們早就興盡而歸嘍。”高畫質泰想也沒有想,脫口而出。
馬致中卟哧一聲笑出來:“高爺,敢情您是耍賴了?高,高。委實高!”
“別說得那麼難聽,這叫智取!”高畫質泰沒忘了往自個臉上帖金。
陳晚榮聽在耳裡,笑在心頭,這個高畫質泰還真有他的,這手段雖然不算高明,卻很適用。放眼遠眺,四望寬敞,長安之內,俯視如掌,比起大雁塔上望長安一點也不遜色。大雁塔在城的西南。而樂遊原在城東南隅,離大明宮要近些,陳晚榮對這個帝國地中樞之地很是好奇,放眼望去仍是看不清楚,只能說含元殿更形雄偉。
左邊那個亭子裡有兩個讀書人正不住打量陳晚榮他們,應該是給高畫質泰說詭計哄走地讀書人。馬致中惡作劇起來。衝這兩個讀書人一招手:“喂,我們的大才子到了,你們快過來詩詞唱和。”
要是真來了,這裡誰能應付,那還不穿幫?高畫質泰一下子急了,忙一把拉住馬致中,臉一沉:“馬爺,這事能開玩笑麼?您來作詩!”
馬致中呵呵一笑道:“高爺,您求我一句。我就找個人給您解這個難堪之局。”
“就算您現在喝墨,也來不及了。”那兩個讀書人聞聲而來,高畫質泰鬱悶得真想給馬致中兩個耳光。
兩個讀書人來到近前,衝高畫質泰一抱拳:“請高爺給我等引介,感激不盡。”
要論生意經,高畫質泰自認為可以做兩個讀書人的先生,論到吟詩作賦他是自己祖宗。現在已成騎虎之勢。要下也難。萬般無奈之下,高畫質泰指著陳再榮。就要來個病急亂投醫,管他有用沒用,他們讀書人總是好說話。
“河北兩堤芳草地,江南二月杏花天。”馬致中高聲吟唱,腦袋左右搖晃,一副陶醉模樣,要是不明究裡的人一定把他當作讀書人。
兩個讀書人一齊撫掌稱讚:“好詩,好詩!見過先生。”用的是尊敬上賓的叉手禮。
“過獎,過獎!二位大禮不敢當!”馬致中站起來抱拳還禮:“這詩不是我作的。”
高畫質泰瞄了一眼馬致中,輕蔑一笑,意思是說你那點墨水我還不知道麼,你哪裡作得出這等好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