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徒弟天資聰穎,旁人若學輔助之道,必會耽誤修煉,她卻不會。但她性子貪圖享樂,清玄讓她學陣法、煉丹,卻是為了磨她的性子。
他白玉一般溫潤修長的手指翻開最上面的那本修煉書籍,指腹摩挲書頁,那上面曾有他的標註,後來又加上了她的,不似他力透紙背的字跡,少女的字行雲流水間多了兩分隨性。她大多數註解都寫的十分認真,有劃出的疑問,也有她與他不同的看法,在他的字旁,她的小字洋洋灑灑的挨著,卻又時常有俏皮的字句出現。
兩種註解因是灌注靈氣所寫,自會根據註解的內有之義生出執行規則,待他再次注入靈氣,便有一團冰藍的光芒與一團雷電之色相互拼殺,直到一方落敗。
若是她贏,她就會在旁邊畫一個鼻子翹到天上的小人,得意洋洋。
若是他贏,她就會畫兩個小人,一個穿粉裙的小人在哭鼻子,一個穿著藍白相間的道袍的冷著臉,摸了摸小人的腦袋。
清玄道君看著這些字與畫,眼眸中便多添了幾分溫度。
縱然再冷心冷情的人,看著一個人從麵糰似的小人長大,傾注了心血,也無法不為之動容。
就在他沉浸書中之時,一道光自書中掠出,耀眼的白芒大盛。清玄道君指尖倏爾一動,一道攻擊法術在手,只等他口訣最後一個字落下,那團白光就會化為烏有。
突然間,他停住了動作。
只見光芒散開之後,出現的是一位少女。她身著白衣,肩膀上卻落著桃花瓣,正困揉著自己的眼睛,“師父?”
他怔然良久,“你回來了,你落崖之後去了哪裡?你本命燈無故熄滅,是否受了重傷,快讓師父看看……”
“師父在說什麼,我一直在這呀。”
清玄道君表情微怔。也就是在這時,他倏然注意到,她的身形不過是一道虛影。這不是聞櫻的真身,只是她的一道神識。
若在平日,他早就第一時間發覺了,因為神識只有虛影,與真人截然不同。
況且……競仙會後,門派傳來她失蹤的訊息,他立時動身去找,還沒到競天崖,就發現她的本命燈滅了,再也無跡可尋。他又怎麼會以為她尚在人世呢?
小虛影還在笑盈盈地說著話:“師父讓我修煉神識,我修煉累了,就睡了一覺。”
“你初學煉神之術,竟然就敢割裂神識。”他在悵然之餘,眉間輕皺。這顯然只是聞櫻在學習煉神術時,分出的一縷神識,她所表現出的狀態、記憶,都是在那個時刻下她所有的,但這樣的手段一般多為結丹期之後才能食用,也且多用於傳承心法給弟子後輩。她能做到,可見她的天分。
然而他想起她一度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過這麼危險的事,就不由道:“胡鬧。”
“師父放心,我是天命之子,輕易死不得。再者說,我若都與一般人那樣修煉,又豈能擔起天命之子的責任?師父也說,我雖有這樣的命格,如若躺著不動命運也不會輪轉,就會被別的人取代。我有師門長輩器重,師父悉心栽培,若再不能成器,豈不是白費你們一番心血!”
“我想了想,非常人行非常事修非常道,危機於我就是福澤,經歷重重關卡,我才能到達別人所沒有的高度。”她說話時神采飛揚,說完之後又討好一般問他,“師父,我想的對不對?”
清玄道君凝視她片刻,道:“難為你想的這麼透徹。”
她喜笑顏開。
他卻在這時問她:“但如若你發現有一天,你不是天命之子呢?”
她的笑容收了起來,似有幾分疑惑,“我怎麼會不是天命之子?師父常說我言語無忌,這樣的大事,您怎麼能隨口假定。”
“你知天命之子不過是我派化神修士推衍而出,倘若他所料不準,有所偏差,你並非真正的天命之子,天命之子另有其人,你又當如何?”
少女頰邊的桃粉色逐漸褪去,笑容全無,烏溜的眼睛盯著他看,“師父是聽說了什麼嗎?”
清玄道君竟是不忍直視她的目光。
“啊我知道了!”
他忽然又聽到她輕快地笑聲,“師父一定是想拿這個來刺激我!哼,我才不上當呢。”她衝他撒嬌,“我知道我以前愛偷懶,總是要師父擔心,可是你看,我現在很努力,連修士最脆弱的神識都修煉到了能夠一分為二的境界,遠超同階,其他的技能我也沒有落下,而且我很快就能結丹了,說不定,我會超過師父,成為太清大陸最年輕的結丹修士——”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但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