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聞櫻再抬眼的時候,顧元洲已經退回到安全線外的位置,顯得彬彬有禮,但他唇畔的笑卻一點都沒有收斂的意思,顯出他並非如表面上表現的那麼客氣,對陷入尷尬境況的女人來說,刺眼非常。
在她輕瞪他一眼之時,他還能佯作好心地指了一個方向,“衛生間在那,聞總是不是要——”
“……抱歉,失陪一下。”
她失態地一把撞開他,繞過他的位置,匆匆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留下已然恢復原狀的男人,囑咐完助理相關事項之後道:“行了,你回去吧。十點左右安排人來接我。”
“好的。”助理猶豫了一下,還是悄悄和他說了,“聽說那位聞總和她家的閻總又吵架了,閻總在外包養了別的女人。”
顧元洲輕瞥他,“他們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與我何干?你怎麼盡看花邊新聞。”
“我就是想說,boss您也別太刻薄了。”助理說,“就算她老公和您不合,跟她沒關係嘛,平時見您衣冠禽獸……哦不是,風度翩翩的樣子,怎麼碰上他們夫妻就破功?”
顧元洲給了他一個真正刻薄的笑容,嚇得助理縮了縮脖子。
聞櫻在處理衣服吊牌的時候,在腦海裡回顧了一番顧元洲的資料。
據她瞭解,顧元洲這個人的性格有兩面,做生意的時候殺伐果決,毫不留情,但私底下卻也多情風流,少不了紅顏知己的陪伴。只是他眼光挑,尋常人看不上,不像閻正奇走馬觀花似的一個接一個的換。與他傳過緋聞的多是有才有貌的女人,其中不乏家世不錯的,也不過似真似假,不知道究竟有沒有真的和他交往過。
但在每一次大家以為他要結婚的時候,就會傳出他分手的訊息,引得更多的女人心花怒放,為他前仆後繼。他至今未婚,在雜誌上被評為黃金單身漢,被無數女人垂涎。
顧元洲與他們是同一所學校畢業,名義上倒也是他們的學長。奈何閻顧兩家早有嫌隙,顧氏集團與閻氏集團搶地盤搶紅了眼,活像對家是自己的殺父仇人,閻正奇和顧元洲自然相互看不過眼,從小就被長輩拿來做對比,顧元洲仗著年齡,事事穩壓閻正奇一頭,唯獨在結婚這項任務單上輸了一籌。
對於父母一輩來說,傳宗接代、繁衍子息乃是大事,除非顧元洲立刻生出一個繼承人來,否則在這件事上就算是輸了。也就是這兩年原主的肚子不見一點動靜,顧家才放寬了心,但顧元洲仍然對被長輩狂轟濫炸了一兩年的事耿耿於懷。
閻正奇將他視作最強勁的對手,認為對方裝模作樣,不懷好意,聞櫻與他卻鮮有交集,直到進入閻氏集團工作以後,與顧元洲的接觸才變多了,其中不乏交手的時候。
有這些“過節”在,他對聞櫻夫婦兩人也沒有任何好感,衣服上掛吊牌這種丟臉的事,他自然不會放過。
等聞櫻收拾好來到老總們所在的包廂,裡面已經坐滿了人,她一到,那些或和藹親切,或油光滿面,或儒雅溫和的男人俱是看向了門外。
她今天穿一身絲質白色連衣裙,外套裸色大衣,手上是款式簡約的手拿包,無名指上戴著光芒璀璨的婚戒,端的是優雅大方,門一開啟,包廂裡的男人們只覺眼前一亮。
只是於她而言,在所有人的目光別有意味的看過來時,總歸有幾分尷尬不適。
“咦,怎麼,閻總不來嗎?”有人對她的出現發出疑問。
她走到唯一空著的位置上,倒酒舉杯,笑容大方得體,對眾人道:“正奇有要事不能來,我代他向諸位賠罪。”
“好!”包間裡響起掌聲與笑聲,有了酒作潤滑,氣氛登時變得熱烈,有人拍著大腿笑道,“聞總痛快,我就愛跟聞總這樣的人做生意。別的不說,最近這一年公司大小事可都是聞總出面,這兩人又是夫妻關係,不分彼此,聞總代閻總來,那也是名正言順,理所應當的嘛!”
有捧場的,自然也有反對聲,另一個人道:“那可不行,聞總聞總叫的好聽,怎麼說也就是個副總而已,閻總不來,別不是看不起我們吧?”
聞櫻背後一凜,面上的笑容卻越盛,“哪有的事,他是真有事,做生意總有一兩次走不開的,王總多包涵。”她抬手又是一杯喝了個乾淨,亮了杯底,十分豪爽,那位王總哈哈一笑,心裡受用,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女人做生意就是如此,在另一個性別裡打滾,受歧視不過是家常便飯,酒桌上的刻意刁難更是防不勝防。原主為了不顯得軟弱可欺,難免比其他人都要強勢,時間一長,竟也忘了怎麼讓堅硬的外殼再變得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