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
他們轉身離開,跟著下一輪的靈魂行走,這個有序的世界正按照它每天的規則平穩的執行著。
從遠方傳來悠揚的笛聲,清音徜徉,飄蕩在天穹之上,所有的靈魂都暫時的停下了腳步,喝下忘魂水的他們目光純淨,宛如剛出生的嬰兒,他們一同看著站在黃泉崖上那抹青衫飄然的身影,帶著無上的崇拜。
笛聲似緩慢流動的水,徐徐淹沒這個靜默的空間,黃泉崖上的男子眉眼間透出成熟的穩重與儒雅,他閉目吹奏,彷彿已經超脫出了整個世界,讓心在蒼穹之外飛翔,如瀑的長髮搭在肩上,隨風飛揚,寬大的衣衫被風鼓起,隨意系在腰間的束帶拖出長長的尾,於風中勾出完美的弧度。
陰司們朝他彎腰行禮,之後又帶著鬼靈們前往下一站,生死潭。
“那是誰?”朱丹問道,那男子看似普通卻隱隱帶有讓天下萬眾朝拜的氣勢,出現在這幽冥界裡,實在詭異。
“神主,那是使者之一,自五年前神戰後,每日的這個時刻,他便會在黃泉崖上吹奏‘斷念’與‘黃泉’兩曲,陰司們說,他是在悼念神戰中死去的同伴。”神將答道。
此時,“斷念”吹奏完畢,那男子停下,放開玉笛,兩目睜開,俯視這一片大地,那眼中卻是無法訴說的悲傷。
他掃視那行走中的靈魂,其姿態宛如閱兵的帝王。
朱丹正在打量他,冷不防,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使者們常年陪伴在星瑟身邊,自然是認得朱丹的樣子的。
朱丹心中暗道不好,如果在這裡動手,一旦驚動整個幽冥界,他們也未必佔得了便宜,現在取了忘魂水,正是離去的時刻。
神將們也暗驚,已經做好守護朱丹的準備,星瑟的使者們,可是在上次的交手中,給過他們苦頭吃的。
然而黃泉崖上的男子卻沒有行動,他閉上了雙眼,繼續吹奏下一曲。
悠揚的聲音再度響起,地上落下幾件黑色斗篷。
晚晝的心思已經飛揚到了天際之外,如果朱丹想取忘魂水,他並不阻止,星瑟只是在離開的時候,說過朱丹會來取水,並沒說要阻止,而對於其他神將,只要他們敢在幽冥界亂來,他不會客氣。
朱丹越強,離星瑟的計劃就更進一步,雖然,晚晝並不贊成星瑟那樣做,但是他也不能阻止。
權力之於朱丹,正如朱丹之於星瑟般。
如果不是朱丹的及時出現喝止了鳳神將,十一毫不懷疑十二和瓔珞會把天宮的前庭——朱丹的宮殿拆毀。
眼見朱丹身上帶著一絲死亡的氣息出現,用可疑的神情喝止赤濂與戰蒼,十一的雙眉緊鎖。
果然朱丹是刻意讓神將在幽冥殿挑釁而使得十二前去報復,同時牽制為數不多的留守的使者前去阻止十二。
看來,朱丹留在幽冥殿的眼線增加了,連使者們的動向都能清楚的告訴他,才使得他有了這個機會。
十二與戰蒼分站開來,瓔珞雖然身上帶傷,赤濂卻也沒佔到任何便宜,他最終被瓔珞卸掉左臂,需要一段時間的修養。
原以為朱丹會趁機為難使者們,以達到和星瑟反目,卻只是被朱丹幾句話壓了下來。
十一竟猜不透朱丹在想什麼,為何會放棄這個機會?還是朱丹有了其他新的想法?
無論是哪種,都是他們所要防備的。
也不知道主人現在怎麼樣了,雖然相信她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但是現在無法追蹤她的氣息也令使者們心有不安。
披會黑色斗篷,瓔珞帶著紅袂十一十二離開神界,回到幽冥殿。
卻被晚晝告知,主人的氣息已經可以追蹤,她正從星山往人間的黑櫻城出發,眾使者們才稍微安心。
因為使者中的小八幻熒正在黑櫻城周圍追捕逃散的惡靈。
這一切,都發生在星瑟剛解除季閆的結界之後。
現在,她正處於深度的昏睡中,慕之玄的馬車載著她朝黑櫻城出發,靈澤因為不放心,也與他同行。
一路風光無限,人間景緻,因為四季的變化而生動,黑櫻城少主出行精簡,只帶了少量的隨從,連同他自己,也就一個馬伕兩名護衛。
該說是他太自信還是並不把靈澤放在心上,從頭到尾,慕之玄也只知道他是名為靈澤的人,在季明的敘述裡,關於靈澤的事情並不多。
靈澤扶了一下星瑟的身體,讓她更舒適的靠在自己腿上休息,自山洞裡出來後,她便一直昏睡,慕之玄卻不放心將她交給靈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