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的迷茫,那時候一坐便是一整天,看著日出,看著日落。
有時候他在附近的大山、村落混亂的轉悠,當初意氣風發時,沒想過的事情卻是在一座座破敗的村裡,想通透了。
原本還殘留在心中的痛苦和恨意,也漸漸在面對當初做錯事的愧疚磨滅。
他看著火苗在灶內灼燒著漆黑的鍋底,看的出神,乃至身後的門檻上一抹嫣紅的身影立在那裡也尚未察覺,待到一股暗香飄來,石寶才猛然的回頭,伸手想要去握刀。
但手裡空空如也。
“你是誰?”
饒是如此,他還是警惕的摸了一根手腕粗的燒火棍拿在手裡。
夕陽西下的紅霞中,那女子依在門上,彷彿融入了這片霞光當中,下一秒,女子眼簾睜開,目光冷如冰刺看過來,雙唇輕啟:“曾經的南離大將軍石寶,竟然會像農夫一樣活著。”
石寶心裡大驚,隨即抄著燒火棍朝對方劈過去。
那邊,紅袖只是輕輕擺擺,壓下來的木棍便是從男人手裡掙脫甩飛出去,他整個身軀不由往後倒退、再倒退,直到撞到撐著木樑的木柱上才停下。
灰塵簌簌的往下掉,落滿石寶全身。
“你到底是誰——”
石寶沉聲怒吼著,以他曾經的性子,早已經劈頭蓋臉的殺過去。可如今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南離大將軍,就像一隻身受重傷的老虎,動彈不得,只能幹吼幾聲。
“這樣的生活你滿意嗎?”女子邁著蓮步進來,視線在不大的屋裡打量。
石寶喘著粗氣,死死盯著對方:“為什麼不滿意?如果你只是過來羞辱我的話,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可以走了…。。貴人!”
屋外,響起了腳步聲,聽到屋裡的聲音,揹著柴火的女人站在門口眼淚流了出來,她用一隻手,捂住了嘴巴,驚慌的看著來意不善的女子以及狼狽不堪的丈夫。
下一刻,粗布麻衣的女人操起腰間掛著的斧子,尖銳的叫了起來:“出去!滾出去!寶哥他手臂已經廢了,你們還過來做什麼,出去啊,不然我…我剁掉你的手。”
突然發瘋的女人大叫著,想要保護什麼,但一隻腳剛跨過門檻,便是被對方隔空一拂,直接倒飛出去,摔在地上,捆好的柴火散落一地,但女人還是掙扎的爬起來,原本姣好的面容,發瘋似得一片猙獰。
“她就是曾經你麾下的鳳儀吧…。。長的不錯,能留下來和你過苦日子看來也是長情的人。”
小瓶兒這樣說著,她朝她過去。
“不要傷她。”
石寶衝了過去,一把抱住地上起來的鳳儀,檢查了她有沒有受什麼傷後,這才轉過臉朝向門那邊的人,語氣很平淡,一邊說著,一邊將地上的柴火一根根拾起來 。
“你不是問我,對這樣的生活滿意嗎?我現在就回答你,很滿意。這裡沒有金戈鐵馬的嘶鳴,而且從未有過的溫暖,和曾經刀頭舔血的日子根本不一樣,呵呵……你們又怎麼會懂呢,當兩人相偎相依的活著,就像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後,互相便是剩下的唯一的珍寶。”
“你不懂的。”他埋著頭整理散碎的柴火,便是平淡的重複了一句這樣的話。
小瓶兒合上眼簾,手指卷在掌心,捏成了拳頭,緊緊的握著,隨即又鬆開。
她睜開眼,看向像農夫勝過像大將軍的男人,“如果本座治好你的雙臂呢?還願意回來嗎?”
地上,背對著小瓶兒的男人顫抖了一下,遲疑的聲音問道:“明教?”
“明教已經不存在了…。現在叫日月神教,回來嗎?”
鳳儀敵視的看著女人,但一隻手握著男人撿起柴火的手腕,努力的深吸一口氣,說:“我們回去…。。”
“…。。我們不回去。”
石寶輕輕在妻子的手背上拍了拍,站起身,身姿挺拔。
“厲天閏前段時間來過,當時我對他說了這樣一句話,現在我也跟你說。”他語氣堅定,目光直射對方。
“人,可以走錯路、做錯事,甚至打錯人、殺錯人,但就是不能不回頭。這段時間,我回頭了,看見的是曾經山清水秀的江南,變成了漫步蒼夷的人間煉獄,都是我們造的孽,這雙手臂廢了,那是我石寶做錯事的因果,該是我承受的,我絕不埋怨任何人。”
“你現在身處的這間小屋,曾經坐著一家人,應該是快樂的,可是我和小鳳過來的時候,裡面只有一家老小發臭的屍骸,那天我雙臂不能動彈,眼睜睜的看著小鳳一邊哭著,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