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案几上的燭光,完顏宗弼激動的揮了揮手,放下,按在桌面,“…。。我不知道大哥為什麼要在信上這樣說,我相信你。”
“咱們好不容易…。打下遼國,兄弟之間不要再打了。”橘紅的光在咬牙切齒的臉上晃動,男人的眼眶裡有水的痕跡。
大帳之中,兄弟倆人站在案几兩邊,火光就像堵牆隔在了中間,完顏宗望看著還顯稚嫩的弟弟,忍不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
上京,城樓上,完顏宗乾的身影立在那裡望著遠處的軍營。
手指輕輕的觸在牆垛一處尚未乾透的血跡上,而後在手指間捻了捻,嘴角勾起,“…。。你說,我那弟弟現在在做什麼。”
牆垛的另一側,七八步距離,被問到話的那人生一張瘦臉,面如雷公,絡腮鬍須,對著宗幹抱拳,聲音甕雷作響,如獅吼:”…。做什麼就不知,但梁王此時已入軍營…。不久會訊息過來…。卑職實在猜不出…”
“你是不敢猜!”完顏宗幹揹負雙手,沿著城牆走動,“…。我猜他不會同意的,以翰離不的性格,箭在弦上了。”
身後陪同的這員大將原本兇惡的臉,此刻變得低眉順目跟在後頭,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說了一聲是。
“…明日,若是宗望再攻,你就上吧。”走動的身影微微側過臉,長鬚在風裡揚了起來,“本王也想看看,咱金國高手如何厲害,可比得了,那曾經遼國第一的耶律紅玉。”
他笑著說這句話,臉上的笑容頗有些古怪。後方的魁梧身影抬起粗獷兇惡的臉,頷下一圈的絡腮抖動,抱拳:“山獅駝定不讓王上失望。”
宗乾的笑容未消,滿意的點點頭,忽然口中咀嚼著一句話:“沾罕元帥的隊伍已上來了,咱們該迎接了。”
山獅駝的表情愣了愣,顯然沒有明白他口中說的含義。
……
“兀朮,此事與往日的事情不同的。”
風撲在營帳上,布簾隨著風捲動起來,火燭在在兩人間搖曳著,人影晃動。
完顏宗望沉默了片刻,向後靠在椅上,看著搖晃的火心,“此事…已經是箭在弦上了,就算之前我不起兵,大哥他也不會放過我。”
“何以見得?”
“…。陛下遇刺身亡的訊息,宗幹選擇第一時間封鎖,連我這個做兄弟的也瞞下,你以為他要幹什麼?”宗望直起上身站了起來,“他不信任我…。陛下一死,只有我能與他競爭皇位,他不放心的。”
完顏宗弼怔了一下,捏起拳頭,“那二哥你可有過對皇位的念想嗎?”
望著案几對面的人,宗弼心裡隱隱盼起希望。然而那人只是冷笑了一聲,將桌上的劍拿起忽然砸在案几上面。
呯——
一聲脆響,整個案几從中斷裂開,完顏宗望聲音陡然拔高:“…。這不是皇位的問題,而是他早就存了要殺我這個弟弟的心思啊——”
身影在帳內來回渡著步子。
“若是我不舉兵,和他撕破臉皮,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斡本早就不是當初與我們一起那個斡本,看多了武朝讀書人的那些書籍,學了些什麼帝王之術,心早就變了!”
說的斡本便是完顏宗乾的女真名。
“……”完顏宗弼無言的看著兄長,眉頭皺的很重。
外面的風很大,捲起帳簾跑了進來,帳內的燭火搖曳明暗之間,他隱約看到宗望的臉上有眼淚在昏暗的光線裡流下來。
可能風太大了。
過得片刻後,完顏宗弼重重的拱手,說出了今晚的最後一句話。
“來的時候,我聽說皇叔已經在路上了,他從大同過來,那邊生了可怕的瘟疫,十多天內城內城外,死了許多人,又有許多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我過來,就是不希望因為這件事,讓大金陷入兩難的境地。”
話音了了。
宗望看著離開的背影,面無表情的的沉在火光裡,無論是繼續打下去,還是妥協議和,後面的事都開始變的麻煩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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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偏西南,靠近雁門關。
浩浩蕩蕩的人群拖家帶口從那座已死的城池逃離出來,接連的數天裡,已有高大數萬人死於疫病,或者他人之手,帶病的、活著的、無不是滿臉悲傷,失去家的孩子、老人、女人在行走的隊伍裡、推車上哭聲日夜不停,朝著武朝的方向遷移過去。
而雁門關隘上,隱隱約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