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打一番………
“忠義…忠義…”
他喃喃說著,看著黑色裡飄蕩的霧氣,轉過頭看向身旁的老兄弟,“你說,關某到底是忠,還是要義?人說忠孝不能兩全,忠義不分家,可到了我這裡,怎麼他孃的就變了……”
宣贊看著那雙鳳目裡的微紅,微微張了張嘴,旋即又止住說話的衝動,低頭沉默。那邊聲音嘶啞低沉,陡然一瞬,馬背上關勝立起來,刀揚起在空中:“為什麼到了關某這裡就是忠義不能兩全——”
“哥哥…”宣贊抬起臉,那張寬臉闊鼻緊繃起來。
關勝擺擺手,一撥馬頭,馬脖上銅鈴叮噹輕搖。
“不管如何,我關某是武朝之將,深受提督大人厚愛,倘若那黃信真敢做出忤逆之舉,有違為人臣子之事…”
馬蹄在走,火把映著人的影子,關勝說到這裡,聲音斬釘截鐵的從高大的身軀裡低吼:“某自會誅殺逆賊,以正軍威。”
望著融入隊伍的背影,宣贊紅著眼抱起拳,他與關勝的交情,無論是梁山前,還是梁山之後,都甚是熟篤,他知道對方做出如此選擇,是有多艱難。
眼下,面對這樣的局面,也只能這樣選。
長長的兵馬隊伍沿著山道蜿蜒而行,關勝猶如往常在招呼士卒前進,提醒落石、說一些激勵鼓舞的話,然而行進中,往常穩重的表情下,離雁門關越接近,心裡的掙扎就越發痛苦。
銅鈴叮叮噹噹……青龍刀搖搖晃晃……夜色裡,關勝悄悄深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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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風吹過千里。
宮簷角上的一排風鈴在發出清脆的聲響,紙窗裡映著彤紅的燭光,微微透出來。
屋簷下一個個手握拂塵的宮侍徑水分明站列兩排,中間木門緊閉,房間裡,燒的通紅的碳盆在桌下散發暖意。
往上,木桌兩邊是兩道年老的身影握著棋子在對弈棋局,屋裡便再無旁人在側。燭臺上的光芒偶有被縫隙吹進來的風,搖曳的倆人神色忽明忽暗,隨後有人落下一子。
“早些年,督主把小象棋改了,棋子變多了,宮格也複雜了許多…真是厲害吶。”
曹震淳點點頭,“不過也變得更加讓人琢磨了…這樣多好。”隨手推上一卒過河,“多了許多框框條條,大家也好規規矩矩的做事,真要打出個勝負,不就是可憑本事了嘛。”
那邊,海大福望了他一眼,眉頭皺了起來,又看回棋局,笑了笑:“曹公公這是打狗不看主人吶,枉我還念你也是老了,可以相處的…”
“千戶莫要誤會。”圓臉老太監擺手打斷對方接下來的話,手裡捏著一枚棋子說道:“咱家只為督主著想而已…”
“哦,難怪…但是,督主卻並不知道吧。”海大福收起笑容,臉陰了下來,隨手支了一步棋,將對方的過河卒吃掉,將那棋子輕描淡寫的扔出棋盤範圍。
“看來海千戶是誤會甚深啊。”曹震淳再次推了一卒過河,依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對面的寬胖太監看著再次過河的卒子,愣了愣,隨後搖頭:“…內宦不得私發信函給邊關大將,這是督主定下的規矩,東廠裡咱家一直恪守這條規矩,不管何人想要冒犯,都逃不出我的眼睛,黃信那邊訊息今日一早就到了,數千疑有染病的大同百姓入關,可都是你做的!”
“對,咱家做的。”那邊也爽快的承認。
“理由?”
“自然是為督主而謀。”
“……”海大福沉默的把握一枚棋子,片刻後,像是想通了某個關節,陡然抬起視線,正看到曹震淳笑眯眯的衝他點頭。
隨後,也浮起笑容,握著棋子的手,虛點對方:“曹公公啊,你可真是嚇死咱家了,還以為你有什麼居心叵測呢。”
那邊,身影站起,走動在燭光裡。
曹震淳晃了晃腦袋,“正如你說的,咱倆都是一把年紀了,還圖什麼…再則督主當初在咱家窮途末路之際施以援手,才得以保命,狼心狗肺這種事,我還做不出來。”
“恐怕是有心沒膽吧…哈哈哈。”海大福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曹震淳也跟著一起笑了片刻,最後還是說道:“有心沒心的,也無妨。咱家看中黃信柔弱,讓他以為是得了旨意,若是換個人,怕是不會輕易開城門的,一旦城門開啟,黃信就會離開北方,咱家再造勢,將督主曾經做的那些事,統統嫁禍給假的那個人,畢竟,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