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皇上在她宮裡卻遇到……”我歪在引枕視線卻早已飄至遠方,她要說的我早就知道了,皇帝臨幸了出雲宮的一個小宮女。“皇上當晚就召幸了這個叫蘇茉的宮女,第二天就封了正八品的采女,嘿。”方羽然說的眉飛色舞。“這也是她的福氣,”我聽了笑笑,也未說別的話。“哪算是什麼福氣呢?皇后娘娘大概不知道,轉眼就變成了禍事。知道了以後,貴妃娘娘可氣得不得了,就在她的宮裡,竟然出了這種事。那蘇采女當日本來是不小心打破了貴妃娘娘辛苦求來的據說是高僧開過光的白玉送子觀音,被貴妃娘娘罰跪在前院,誰想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居然被皇上給看上了……貴妃臉色當時就不好看了,不過是看皇上面子,待人走了以後,立刻將蘇采女趕了出去,偏巧皇上竟象忘了這麼個人似的,現在皇上也沒有賞她個住處,內務府的公公們只好在宮女住的小雜院裡另外安排了一個房間給她暫住。”坐在方羽然對面的妍修儀顏紫俏,一邊輕搖著錦帕,一邊笑著道。“皇上朝政煩多,這事是本宮疏忽了,誰想到今日才從妹妹口中得到訊息”我扶了扶鬢邊的紅花,回頭對亞蘭說道:“你吩咐劉福安到內務府傳本宮的話,把蘇采女安排在永和宮的沁香殿吧,再到敬事房去讓他們把蘇采女的綠頭牌掛起來。”顏紫俏臉上有些訕訕的,卻不料到我是這樣反應,笑道:“那永和宮曾經是皇后娘娘您住過的,如今竟便宜了蘇采女。”我環視了,笑道:“好不好反正也是空著,給誰住都是一樣的,本宮若不下旨,倒讓別人看了姐妹們的笑話。以後她可是你們的姐妹,大家還是要和善相處才是。”方羽然笑道:“娘娘今天氣色好呢,一氣兒說了這樣多的話。”我正色道:“本宮坐在這個位子上,又是眾人瞧著,好倒罷了,誰也不知。不好了,才滿宮裡傳遍了。”二人不敢說話,歹話不能說,好話又尋不出。好歹熬過了一個時辰,才借辭散了。我心內冷笑:不過給皇上一個面子,順便抬舉一下那采女,也殺殺貴妃的威風,讓別人瞧著自己的賢惠。這個采女但看後頭怎樣,一直好了,也罷了,若不然,這沁香殿也就是那冷宮了。打定了主意,便唇上含笑地眯了眼睛,深呼了一口氣,靠在石青灑花靠背上歇歇。
眼看歇得夠了,亞蘭把我親自從宮裡挑的四個身家清白、面目皎好、體態婀娜的小女子從後院的下房帶了過來,按這“花好月圓”的四個字,我給她們取名惜花、靜好、皓月、元圓。閒時樂坊師傅教以歌舞,當面調教,既為悅君,又是愉己。那歌、那舞、那曲我想李君宇必然是喜歡的,雖然他不是荒淫好色的君主,但是處理朝政之餘,音韻悠揚的絲竹官弦,卻每每能夠博他一笑。貞妃耶律歆常常來和我說話,我亦喜歡她一片梗直,她黑幽幽的眸子看著我:“姐姐,你把這些女孩子養著,就不怕皇上他……”我看著殷紅的唇、飛揚的袖、白膩的手,有些迷茫,“歆兒,宮中和民間是不同的。”“我總是相信我們的耳鬢廝磨,總相信他的那份深重情意,可是,常常是一瞬間卻都變了……”耶律歆怔了怔,須臾,唇角拉出一個無奈的弧度。“好妹妹,我知道你心裡難過,我也一樣,可日子一久,不也是漸漸忘了。這六宮裡,有的是花兒一樣漂亮的人,再不然,三年一次的秀女大挑,什麼樣的美人,什麼樣的才女,全都可以挑了來做妃子。祖宗家法在那裡,我們能阻止得了麼?與其讓他去挑個不知根底的,不如我們自己選些信得過的。”我望著她,眼底痛楚、淒涼、無奈相織成一片絕望。
晚膳時分,大殿裡燃起了通明的燈火,樂師在簾幕後面演奏著歡快的絲絃和羯鼓,小喜子從外面小跑著進來,和亞蘭附耳說了幾句,我向亞蘭點點頭,走到暖閣裡換了桃紅緞子的舞衣,長長的水袖上繡著淺色的繁花枝葉,衣襟上伏著一雙蝶兒,於領口處露出一抹清麗的白,織錦腰帶繫著彩色飄帶,披上大紅灑金的輕紗,戴著翡翠花冠,迎著鼓點帶著那四個穿著彩虹一樣美麗的衣裳女子翩翩起舞。兩腳足尖交叉、左手叉腰、右、手擎起,飛快的旋轉著,全身綵帶飄逸,裙襬旋為弧形,象雪花空中飄搖,象蓬草迎風飛舞,連飛奔的車輪都不如。“好!“剛蹋進宮門的李君宇顯然被這熱情歡快的舞蹈感染了,不自禁的鼓掌附和。姣美的身姿旋轉起來象柳絮那樣輕盈,玉臂輕舒,裙衣斜曳,飄飛的舞袖傳送出無限的情意,我回眸衝他微微一笑,他竟彷彿呆住,半晌才反應過來,看到高興處,他走到簾幕旁接過樂師的鼓捶,為我擊鼓。我越發的高興了,登踏騰挪,奔騰歡快,心隨舞動,舞隨曲動……曲終,我一個飛旋倒入他懷裡,已是香汗淋淋,一張芙蓉秀臉,驚鴻一瞥之間,竟比六月驕陽更加耀眼,烏黑如點漆的雙眸望著他,似兩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