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珠和幾支拇指粗細的人參,小螺和小碌子則忙著幫我布齋飯,“奴婢聽說因為疫病四起,傳聞唯服參膏可防疫,所以京中參價奇貴,雖手持黃金亦求購不得。誰知想皇上竟然一送來就是幾支,可見還是惦記著主子的”小螺喜孜孜的,“是啊,別的不說,但說這龍眼菩提,奴婢聽宮裡的老人說過,是來自天竺的難得之物,即是修練者必備物品。又是驅邪增慧之上品。只有天子才能享有,比那尋常的金珠翡翠可要名貴許多”小碌子也介面道,“是啊”檀雲過來把一碗雲耳粥吹得微涼交給我,笑道:“難得的是皇上居然想得如此周到。”禪房裡點著一盞豆油燈,昏黃的燈下看去,不過白飯豆腐,另有一碟豆芽炒青菜,我笑道:“你們幾個哪裡這麼多話,再不吃可要涼了,要用胃去暖它了。”
待吃完了飯,只聽急風穿林,竹葉漱漱,我問:“是不是下雨了?”一語未了,只聽窗外梧桐有嘀嗒之聲,果然是下雨了。春雨一起,寒氣頓生,何況幽寺僻院,屋中一燈如豆,映在窗紙上,搖動竹影森森,而梧桐葉上淅淅瀝瀝,點滴不絕,更覺夜寒侵骨。小螺不由打了個寒噤,道:“主子還是早些睡吧,這夜裡比宮裡冷得多。”
皇帝依然每日遣人來問,但我為防萬一,總是隔門就打發走了使者,又請為婉轉代奏,請皇帝千萬小心,以免傳染病疫。方驊每日前來依脈換方,我覺得精神稍復,只是依舊每晚低燒,至天明時方退。“主子,為何不開門一見?”檀雲對我每次把使者拒之門外深感不不解,我黯然一笑,睜目向上,看著她的眼睛說:“檀雲,你把鏡子拿給我看看。”攬鏡自視。那雙哀怨的目,釘在黯沉的銅鏡裡,深陷於兀然高聳的顴骨之上。一如枯井,黯淡無淚,卻有綿綿幽恨,不能自己。這人兒如此陌生,不是我啊。我心中大悲,只覺得這一生都了無生機。摔了鏡,不及掩面,便洶湧悲泣。“主子,你且寬心,會有用的。”小螺揉著我的手背勸道。我閉目,恍若無聞。傷於沉痾,困於往昔。黃昏時服藥。小碌子進來,手掌上是一束青蔥的小草,寸把來長。在我詫異的目光下,他輕笑道:“剛才服侍成王爺的小廝送來的,說是山中甜草,服藥後給主子吃。”我有些意外:“哦,他還說什麼沒有?”小碌子搖頭一笑:“沒有了。想是王爺那邊需要人服侍,他趕緊走了。”服藥後滿口苦澀。我依言取了一根草,輕輕抿進口中,慢慢嚼。草是細細的圓管,有甜絲絲的汁,以及生澀的清芬,倒將那藥味之苦抵去幾分。耳畔是風雨之聲,只覺萬籟俱寂,唯有雨滴梧桐,清冷蕭瑟。這樣半睡半醒,我每到夜間總是低燒不退,睡在榻上漸漸又發起燒來,朦朧只覺案上那盞油燈火苗飄搖,終究是夜不成寐。忽聞“嘟聿”一聲,蕭聲幽暗清雅,穿竹破窗而來。曲調十分簡單,一疊三折,我傾聽良久,才想起是前朝古曲《伊人》。
山中歲月一晃而過,這三個月來,我的病卻真的好了許多,容顏也依稀恢復往日模樣,聞說京城疫症亦得到控制。
六月初夏的深夜,月朗星稀。琅牙山腳下突然冒出十來條黑影,顯然都是高手,悄無聲息地摸到了普濟寺外的守衛軍帳,為首一人手一翻,一柄狹長短劍已經在手,身子貓一樣偷到了哨兵身後,他輕輕一揮如切豆腐般結果了哨兵性命。為首的比劃了幾個手勢,幾個黑衣人尾隨其後,以劍劃破帳篷衝了進去……大約半刻鐘,那幾個黑衣人衝了出來,幾個起落竟已攀上了院牆。為首之人打出手勢,黑影如蝙蝠般飄進了普濟寺。黑影飄進院子的時候,我剛合衣躺下,迷迷糊糊還沒完全睡著。突然聽到門栓咯吱在響。我睜著迷離的眼隨意一瞟,窗紙上竟透出一個黑影,門栓在輕輕移動,嚇得渾身冰涼,條件反射的就往床下翻了進去。著急又想不對,門栓著證明裡面有人,被窩也是溫的。我急切間不知如何是好。兩步爬出床底,縮在櫃子邊上,順手摸到一把剪燭花的剪子。瞧著門輕輕被推開,一條黑影直撲床上,我顧不得其它,跳起來一剪子插了下去,口中大喊:“救命啊!”“哐”的一聲,小螺提著劍從窗子躍了進來,護在我旁邊,牆頭上也跳下一人來,卻是侍衛裝扮的靳汨,他已和黑衣人鬥在一起。為首的一個手勢。黑衣人手上越見狠辣,招招奪命。靳汨和小螺拼命護著我與十來個黑衣人激戰,都已掛彩,黑衣人武功高強,沒料到來的兩個人卻是以死相拼,力戰這麼久還能反擊。黑衣人首領騰飛躍起,短劍翻起往小螺刺去,劍到中途卻又變招,竟斜斜刺向了我。劍身暗黑在夜色中只帶起迅急的風聲,不見絲毫光芒。突如其來的變招出人意料。我躲閃不及,此時靳汨奮力用身擋我面前,短劍“嗤”的一聲送入了他的胸膛。靳汨咬牙忍痛反手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