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奔躍在翠雲之上,翠鳳展翅飛翔在珠寶花葉之中。龍用金絲堆累,呈鏤空狀,富有立體感;鳳用翠鳥毛貼上,口銜珠寶串飾,色彩經久豔麗。冠上飾有許多珍珠、寶石,造型莊重,製作精美。“鳳冠上鑲嵌了這麼多珠寶,沉甸甸的,脖子怕是要酸呢”亞蘭忍不住嘀咕著。心下惻然,我親手將鳳冠戴上,使勁地往下壓了壓,才轉過身去,清晨曙光已經刺透瀰漫著灰白的淡淡霧霾,射進大殿內時,不願再去深究,我起身向外走去,我知道,殿外還有很多人在等著我,庸人自擾,一向不是我的風格。立後免不了一套繁瑣的禮節,見我過來,李君宇眼中充滿興奮,拉住我嫩白柔夷示意我坐在自己左側。立挺著背梁,我端坐下,傲岸華貴的氣質與鳳冠朝服竟配合的天衣無縫,就像天生就是為我準備一般。看著坐在自己下方的妃嬪們,不由微微勾起嘴角。待我坐穩妥了,自高由下的默默笑度春風般看著文武百官跪拜朝賀,做為妃嬪之首的和靖貴妃領著一串綽約多姿,顏如嫵罌的妃嬪們給我屈膝請安。和靖貴妃抬頭,一雙無塵秋水噙笑著對上我,深切糾緾在一起,火花四濺,但又一瞬即逝讓人難以察覺。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人,我尾指上的鎦金護甲不知在什麼時候深深印入白皙柔夷,一點殷紅緩緩溢位,寒意順著手心一直蔓延到骨子裡,生疼生疼的,就連自己什麼時候回到鸞儀宮都不知曉。
這一年是倒春寒,過了二月初二“龍抬頭”的日子了,仍舊下著疏疏密密的小雪,打在琉璃瓦上颯颯輕響,那雪聲又密又急,不一會兒功夫,只見遠處屋宇已經覆上薄薄一層輕白。近處院子裡金磚地上,露出花白的青色,像是潑了麵粉口袋,撒得滿地不均。鸞儀宮內懸著串串紅紗宮燈,和著花香,一副華燈初上模樣。我和蘭陵、耶律歆圍坐在火炕上,一邊吃茶閒聊,一邊聽著內務府派來的公公把為蘭陵準備的嫁妝單子唱名。“拱抱石朝帽頂一個,嵌二等東珠十顆。金鳳五隻,嵌五等東珠二十五顆,內無光七顆,碎小正珠一百二十顆,內烏拉正珠二顆,共重十六兩五錢。金翟鳥一隻,嵌硌子一塊,碎小正珠十九顆,隨金鑲青桃花重掛一件,嵌色暗驚紋小正珠八顆,穿色暗驚紋小正珠一百八十人顆,珊瑚墜角三個,連翟鳥共重五兩三錢……繡五彩緞金龍袍料五匹、繡五彩緞蟒袍料二十三匹、繡五彩紗蟒袍料二匹、織五彩緞八團金龍褂十八匹、繡五彩紗龍袍料三匹、片金二十匹、蟒緞二十匹、大卷閃緞三匹、小卷閃緞三十二匹、洋絨三十卷、妝緞三十匹、上用金壽字緞二匹,大卷八絲緞一百六十四匹、上用緞六匹、大卷宮蚰二十五匹、大卷紗二十二匹、大卷五絲緞一百六十匹。小卷五絲緞七十五匹、潞蚰八十匹、宮紗二十匹、綾一百匹、紡蚰一百匹,共九百四十匹……”公公尖細的聲音彷彿被人捏著喉嚨,在寂靜的宮殿裡格外的響亮。“行了,行了”蘭陵秀麗的眉微蹙著,揮了揮手絹,象要趕走什麼似的。“去吧”亞蘭笑著向那公公點頭示意,那公公磕了個頭去了。“怎麼,害羞了”我歪在銀紅掐金絲的靠枕上,輕輕啜飲一盞木瓜牛奶,我側目看者蘭陵雪白粉嫩的面頰,嘴角不自禁的浮上一縷笑意:“蘭陵心中的良人不正是西遼王這樣的謙謙君子嗎?現在正如你意,反倒害臊了。”蘭陵似乎沉浸在自己少女情懷的幻想裡,半晌才發覺我含笑瞧著他,紅了臉道:“皇后在笑話我呢。”說罷睃了挲旁邊的耶律歆嘟了嘴道:“才不是耶律瑾然這樣的人。”耶律歆莞爾一笑,道:“公主,皇后並無半分取笑你的意思。”蘭陵脫口問道:“貞妃娘娘,你嫁與皇兄前可有想過自己要嫁給怎樣的人?”耶律歆的目光略一怔忡,彷彿絆住了思緒,淡淡笑道:“我是西遼的郡主,我的使命就是嫁與你皇兄為妃,哪裡會去想這些事。”見耶律歆不答她的話,蘭陵不依不饒,扭股糖似的纏著我:“我不信,皇后你說說。”我見拗不過他,只好說:“好罷。我想要嫁與這世間最好的男子,與他一心一意白首偕老。”蘭陵拍手笑道:“皇后果然如願以償。皇兄是天下至尊,可不是最好的男兒麼?”我的笑容像燭火似的一跳,遠遠地望向殿宇深處,幾乎細不可聞到:“嫁與天下至尊就是最好的麼?”君心莫測啊,自古以來有幾個女子能在這後宮之中幸福一世呢?君王的心裡裝下了太多的東西,黎民百姓,江山社稷,後宮佳麗,他們的愛太過博大了,以至於到了你的身上就顯得渺小了。正想得出神,手上一暖,原來是耶律歆把她的小手爐給了我,“娘娘,你的手太涼了”她明麗的大眼睛溫柔的洞悉著我的心意,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丈夫。我摸一摸鬢角:“好了,不說這些了。蘭陵,耶律瑾然會是個好丈夫,如今在你皇兄面前也應承了要愛護你,必定不敢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