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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一目很安靜。
安靜得像個他想成為的死人一樣。
果戈理沒有得到他預想中的結果,也沉默著。
沉默得像個別人希望他變成的啞巴一樣。
二人佇立在山路上,靜止不動。
吐息聲很輕,無風,無星,人群被拉得更遠,樹影裹住泥石,煙花也彷彿凝固起來。
在暗處,翻湧著的,是即將裂開的軀幹。
果戈理精心挑選的裙子滑落,在空隙處冒出數不清的灰蝶,一隻一隻想要掙扎出薄膜,面板變得透明與柔軟,帶著尖銳鱗片的翅翼下一刻就可以把它刺穿,蜂擁逃出生天。
俊秀的面貌模糊不清,五官凹陷下去,只留下右眼那方向上的灰藍色寶石狀眼球。境一目像在密封的塑膠袋裡一群亂竄的老鼠,時而呈人形,時而呈節肢動物形。
“滋—啦——”
輕微的一聲,塑膠袋被撐破了,也或許是被刺破了。總之,灰蝶得到了徹底的解放。
灰蝶們迅速地四散開來,漫無目的地藏入漆黑一片的山林。
果戈理目睹了一切,他伸手想要抓住裙子裡可能還在的灰蝶,只撈到了一個小重量的懷錶。他捧起擦拭了一下嵌於上方的黑寶石,黑寶石直接碎成粉末,又變形出來了一枝鮮紅如血的玫瑰。
玫瑰妖異地在懷錶上搖晃著花瓣,果戈理憑直覺判斷出來這是他送給魯布拉的第一個禮物,那朵為了魔術表演摘下的玫瑰,他沉思片刻,將玫瑰取下。
根上有些短刺,不怎麼扎人,握拳,大拇指向下用力地一壓,果戈理把這朵玫瑰輕易地碾碎,殘留的花汁像鮮血一樣滲入了手套。
果戈理轉動著五指,把玫瑰揉得破爛不堪,再不復之前的美豔。
他搓搓手,把垃圾一樣的爛玫瑰丟到了地上,垃圾成為了土地的養料,伴隨著自然一起永生。
只是一瞬間的燦爛,卻留下了永恆的繁華。
果戈理並不認為自己說的有那裡不對,不對的只有幻想家那個膽小鬼。
魯布拉總是這樣,膽小、多疑、彆扭、疏離、冷漠、孤僻、悲觀。
同時他也是那樣,誠懇、純粹、敏銳、決絕、溫和、天真、通透。
“魯布拉。”果戈理的聲音迴盪在山路上,又淹沒在沸騰的人聲與點燃聲裡。
“我有一個問題。”
“這是一個無法確定的問題。”
“這是一個困擾我已久的問題。”
“這是一個關乎自由意志的問題。”
“這是一個必須讓你來作答的問題。”
“魯布拉,我即將向你提問。”
“提問!”不同於往常浮誇調皮的語調,這兩個字裡帶著忐忑、帶著迷茫,它是上昂的音量,它又是下落的音調。
四周一片寂靜,果戈理停頓了很久,沒有一隻灰蝶扇動它們的翅膀,沒有一隻灰蝶抖動它們的觸角,沒有一隻灰蝶移動它們的眼睛,沒有一隻灰蝶顫動它們的胸腹,沒有一隻灰蝶晃動它們的六足。
“喂,境一目,我要提問了。”
沒有得到回應的果戈理失望地把長長的紗裙提起,踢了踢女式的平底鞋,把沉重的編髮散開,好好的髮型被弄得亂糟糟的,他又扯扯頸部緊繃得呼不出氣的choker,垂下的銀製蝴蝶也跟著飄動。
果戈理對著空空蕩蕩的前方說,他撩起遮擋眼睛的髮絲,又喊了一遍。
“我要提問了。”
“提問,我要提問了,快出來。”
這是果戈理的第三次強調。
“……”
果戈理在原地轉了個圈,斗篷也飛揚起來,他好像是在跳芭蕾舞似的,下一刻優雅地彎腰謝幕。
“……”
即使他卑劣陰冷,即使他無情無義,即使他懷揣著絕望。
“……”
果戈理在肩上,永遠縫製著連線斗篷與小丑的扣子上,他在一個偉大魔術師最寶貴的空間裡,保護起一朵黑色的玫瑰。
此刻的這枝黑玫瑰在輕輕地跳動,像一個活著的心臟,像一個膨脹的泡泡,像一個吹制的玻璃。
“魯布拉,境一目,幻想家,一群灰蝶,黑寶石,無論是哪個,都請聽好了。這是你的尼古萊最有耐心,最有毅力的提問。”
“躲貓貓也不重要,沒有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