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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延千里的國境線從冰川至草原,從草原至深林,從深林至海洋。
天永遠是那一幅冷淡的模樣,像一個臃腫的老婦人捻起刷子,往臉上填補皺紋的溝壑,灰濛濛的粉塵黏在她的面板靜靜地裝飾著未見的年輕,玻璃的湖面倒不出她的已被雲塗抹出的肅穆。
十五歲的孩子可以被稱為青年了,懶散地坐在雪地裡,上空的松樹小心翼翼地抖了幾片殘留的雪塊,砸在青年的身上,他沒醒,任雪淹沒自己,當個空曠無人處的正進行行為藝術的雪人。
青年終於睜開眼睛,灰藍色成了這地方難得的色彩,但仍是冷色調的,讓整個空間的空氣變得更加的靜謐。
青年動了動僵硬的身子,扶著樹幹站了起來。
“滴——”
兜裡的聯訊器有頻率地叫起來,打破沉寂。
來電顯示:中原中也。
“一目哥?”
“在。”境一目回應,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稀薄的扎嗓子的空氣,才繼續說,“什麼事?”
“沒事不能找你嗎?”中也的語氣竟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魏爾倫昨天把我打得可狠了,我的一顆門牙直接掉了。”
“怪不得聽你說話有股漏風感。”
“一目哥我聽你嗓子裡嗆著一口雪,是在莫斯科摔了一個臉朝地吧。”
境一目甩掉風衣上的雪,說:“你們現在到哪裡了?”
“在北美,這邊沒什麼可玩的,除了海濱大商場還是海濱大商場,順帶圍觀一下游行和鬥毆。馬路邊的流浪者也數不勝數 ,嘖,前不久在首都的高樓裡還發生了一場恐怖襲擊。”
“哦,那個襲擊。我記得是和被國家拋棄的軍人有關,是mimic,最近他們在非洲很活躍,是他們首領紀德的老對手,那個最近挺有名的民族主義盛行的恐怖集團?”
“嗯。鐘塔侍從前不久把mimic的賞金又升了三倍。我們下一趟本來打算去埃及看金字塔的,這邊的春天蘭波還在屋子裡開暖氣。”
“中也你的懸賞金破億了,我給你郵寄了個小蛋糕慶祝,大概明天到。”
“這種事有什麼值得慶祝的呀!”中也在電話線的另一半鼓起了嘴,“對了,費奧多爾找你,你是把他拉黑名單了嗎?怎麼找我讓你聯絡他?”
境一目忍俊不禁:“我前些天和費多卡討論了一個下午的戀愛話題,他嫌我煩,給我介紹了個新網友,也是日本人,叫澀澤龍彥。我順便給普希金介紹了新的健身方案,他馬不停蹄地告訴伊萬,費多卡乾脆給我發了個委託就把我拉黑了。”
“什麼委託?”
“一個反宗教組織想炸個教堂給組織成立十週年助助興。”
“真是……”中原中也無力吐槽。
“我整了個大型煙花放教堂,到時候再舉報這個組織,賺兩份的錢。”
“這個委託我有印象,上一個僱主談過,囑咐我最近遠離教堂區域,看來這個委託是向全世界傳送的,接受委託者也不在少數。”
“對的,他們挑了一百座教堂作為目標,僱傭了盡千人。之前說過的那個恐怖集團也有參與。”
中原中也:“麻煩一目哥了。”
境一目掛了電話,把北美區域的炸破點傳送給中也。
灰髮青年伸了個懶腰,往遠處的小木屋裡走進去。
紅磚制壁爐裡的柴火噼裡啪啦作響,暖黃色的燈被開啟。
暗紅色的圓凳和方桌在左手邊,廚房被一道玻璃門隔住,充滿熱量的牛肉洋蔥餅在烤爐裡打轉,油光滋滋冒泡。
往右手邊有兩道樓梯,短的一條通向書房。木書架上擺滿來自各國的書籍與藝術品。一扇大窗展開,山與雪、樹與湖盡收眼底,窗下是一張三米長的工作桌,正中心是新寫的稿子,靠樓梯的一邊是五個大的竹簍子裝滿了灰撲撲的像石頭一樣的黑寶石,剩下的是一攤亂七八糟的電子裝置。後方隱藏著一個小衛生間。
從更長的階梯上二樓,這裡有一張大床,鋪起厚厚的絨被,紅木衣櫃裡清一色的黑襯衫黑風衣黑褲子黑襪子,另一個更大的鐵製的櫃子裡則是各種工具,炸藥、槍械、刀斧、電鋸、小型無人機、螺絲刀、尺子、木頭、狼皮、鹿頭、照相機、昆蟲標本……甚至有個地漏蓋,什麼東西都一股腦地塞進去。
境一目在郵箱裡收到一封未讀信件。
【致knihta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