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緊緊攏好,大手順著她的頭髮,道:“你恨我,我知道你是恨我之極了。我將你困在別院裡十天。我不敢將你留在王府裡,怕郎妃算你。曾一度想帶你出征,但不管我的軍力有多雄厚,戰場終是一個危險的地方,你的身子剛施術完畢,經受不住顛簸。我怕你母親出事,你身子不好,我更怕你在東陵出事,怕你離開,只敢定下十天之期。十天……你知道這是個怎樣的將軍令嗎?”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我時間緊迫,思付你父親欺你母女,於是八百里快馬派人先到北地,強令他在那邊先備下糧草。這樣,我便能掙到更多時間。你母親和敵方部落就在北地邊陲,一抵達北地,我即刻就可拿到糧草。兵士也不必負重運糧,日行更快。”
翹楚閉了閉眼,“北地既為東陵馬首是瞻,戰鬥之令難為,但糧草之令,他是不會不從的。只是,不比天神村隱蔽,這一次,你是公開開罪我父親了。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嗯。我在北地見過他,他和鳳清似乎已全數忘記天神村裡的事。我有種感覺,翹眉也可能如此。”
翹楚一怔,又聽得他輕聲道:“我沒設步兵。朝歌雖有足夠的馬力,但帶後備戰馬,卻會拖慢整個行軍。我向父皇請了皇令,派人快馬通知途經之地的官府必須在我率軍過去的之前就備下足夠的馬匹,這樣,每到一地我計程車兵就能換上新馬。”
這下到翹楚久久沉默,過了很久,才低聲道:“我從來沒想過,兵馬糧草……仗還能這樣打,但又何苦讓睿王落下勞民傷財之名。”
“我母~親,她好嗎?”
“她很好,我已將她送回你外公那邊。翹楚,這樣都不行嗎,我願以傾城之力換你母親安穩,你卻吝惜給我一個機會?放下你的怨恨好不好?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她剛問罷汨羅的情況,上官驚鴻將她推開,眸光緊裹著她,狠狠捏揉著她的肩膀,一雙墨玉眼睛,全然沒了剛才殿上的銳利,淨是蒼涼。
正文 276
“你知不知道你已經……”
突然,他眼中躍起絲亮光,卻又隨即黯淡下去,自嘲一笑,“告訴你,你必定越加恨我!”
他緊抱著她,讓她坐在他雙腿之間,他的腿腳緊緊夾著她的腳。
翹楚微微奇怪,還是道:“我剛才出來的時候,心裡大是憤怒,但恨麼,和從前不同,書房那天犯病之後,我便不再恨你了,完全不恨你了。而現在,我也再無半點怒意。你做了這麼多,完成了我的願望。”
愛情,經不起一再傷害、不信任。
翹楚凝著井邊的野花。花已有些枯萎。井早已空竭,這些花天生天養,有時業著多天天晴,沒有雨水,花便萎敗下來。
居“我帶你來這裡,是想告訴你,我不走,終有一天會像你母~親的下場一樣。”她低低說著,笑著,“若你還有些憐惜我,便放我走吧,留在這裡,我只會鬱鬱而終。”
上官驚鴻有些艱難的一下一下喘著氣,狠抓著她的肩,雙眸簇動著亟盼、凌厲,“你對我一點感覺都不剩了嗎?”
所以,剛才他碰她,她會有那樣的反應。她的身體對他是熟悉的,她會顫抖,但她的心將他鎖在外面,所以她很快全然僵硬起來。
從身~體到心裡,最後,從心到身。
會恨,便是還愛。如今,她恨也不恨,是因為她再也不愛他了……
那陌生又熟悉的痛楚又從肩膀透將出來。翹楚將目光慢慢移到上官驚鴻臉上,“沒有了……但我還是希望你好。驚鴻,休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
赭也許曾經愛到很深,如今,當愛情不在,再當不成朋友,卻也做不成敵人。
以前聽到這些,總覺得好笑。
可以嗎。是這樣的嗎。
原來,真到了最後,也許確實是這樣。
上官驚鴻一雙大手仍舊鉗在她身上,那般緊,就像那本來就是長在她身上的東西一般。青筋一條條盡起,手背上有些深深淺淺的傷口,紅紅的,糊糊的,是戰場上得來的吧。
翹楚輕輕想著,說不上喜悲。
大手猝然跌下。
“好,我答應你。”
聲音輕啞緩沉得讓人心裡發堵。
翹楚隨上官驚鴻低垂深濁的目光看去,卻見他也正在看井邊衰敗凋零卻仍在斜陽裡輕曳著的野花。
夜,鄴城,悅來客棧。
翹楚其實很想考究考究為什麼書裡電視裡便連這裡的客棧都是悅來的分號,可惜沒有這個暇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