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了!”
上官驚鴻粗厲地打斷左兵。從他吩咐各人去尋找到現在,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她,但那裡面的神色她讀不懂,那是一種彷彿要將人拉墜入深淵的沉重和絕望……
她心頭怦跳,上官驚鴻到底在思慮什麼,為上官驚驄的欺騙而動怒?
如果說謊的是上官驚驄,他將他們騙來了這裡,目的是什麼。
若要對付他們,這裡沒有伏兵,何況,上官驚鴻帶了上萬精銳出來,加上出行前便通知安排各省各府沿途打點,上官驚驄要做動作,並不容易當。
若說是調虎離山,要在朝歌裡作些什麼佈置,上官驚鴻出行前已布重兵駐京,且上官驚鴻的治理和管治是牢固的,他即位以來,不動聲色慢慢撤掉了一批庸腐的舊官,能留在朝堂上的都是他信任的,他又從地方上抽調了一批新官進朝,像宋侍郎這樣看在舊臣份上調過來加以考核的只是少數,要引起朝政暴動,要在這樣一個時間裡撼動上官驚鴻的基業不可能……
上官驚驄手上親兵更是有限。
上官驚鴻呢。
上官驚鴻真的就原諒上官驚驄了嗎。他跟她說的,包括所有的妥協,其實都有違他的作風。
上官驚鴻從沒對誰妥協過。
在他還是飛天的時候,他就一手決定了他們今生的命運女。
如果說謊的是上官驚鴻說,左兵方才的話便是……假的。
目的是要她安心。
上官驚鴻動怒似乎順理成章,但若仔細考究,其實不妥。上官驚鴻並不輕易動怒,一直以來,無論他處在怎樣的劣勢,都處之安然,或許說,他早便伏線千里。上官驚驄只是爽了約,能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他這時的情緒不值得思疑嗎。
她突然打了個冷顫,若說謊的真是上官驚鴻,上官驚驄果真到過這裡來,他們出發前,上官驚鴻已經知道上官驚驄的行蹤——為了照顧她,馬車行進極慢,他有足夠的時間派人到這裡來……
她低下頭,再也止不住牙齒也格格打戰。
“楚兒,冷?”
隨著略帶疲憊的聲音傳來,一隻強壯的手臂有力的環到她腰上。
肌膚一觸之下,她身子一抖,上官驚鴻是什麼人,立刻看出她的不妥,說道:“我知道你想見他,但現下情況你……我答應你,儘快將他找出來,你莫要多想,身子要緊……”
她沒有應他,只是猛地抬頭看他。
這一照面,上官驚鴻的臉色亦再次變了。
他本就最會審人度人,更何況她此時眼裡來不及掩飾的悲慟和冷漠。
他緩緩鬆手,一字一字如經過激烈撕掙方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翹楚,你到底在想什麼?”
“那你又做了什麼?”
在秋末霜紅了的林濤前,在所有景物依舊物是人非前,她輕聲反問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模樣,但在寧王、老鐵……所有人吃驚的眼裡,她看到自己眼睫上的淚花和眼裡切齒的恨意。
上官驚鴻一下一下點頭,俊美的容顏,也如她一般開始一點一點龜裂,當他額上青筋如藍,眼暴如紅,金黃衣袖猛地揚起之際,一剎,林鳥響鳴,林中千百人跪下,似乎寧王等少數人知道內情,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何皇帝動此大怒,打這個他愛到骨肉裡的女子。
“哥哥……”
“皇上,不可……”
那是翹楚第一次看到上官驚鴻這般模樣,也是最後一次。
他眸光暴戾兇殘又灰敗絕望得猶如當日被他們聯手捕獲的白狐。
她不怕他打她,卻怕看到他這個模樣。
可眼前一切,她沒有辦法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她永遠不可能嫁給上官驚驄,但這個人在她心裡,兩世生命裡,誰也不可以取代,飛天也不可以。
“為什麼不打?”看著他緩緩放下手,她噙淚笑問。
摘下束在髮梢的藍帶,上官驚鴻將它扔到地上,凝著她,他唇上也如她一樣浮出淺淺笑意,“翹楚,我這一輩子做得最錯的兩件事,一是你說你希望給上官驚驄自由,我撤走了他身邊的人,給他真正的自由,並不過問他的蹤跡去向,讓他反將了我一軍;二是我居然陪你來這裡,在你開始質疑我不殺上官驚灝的動機開始,我只是一味退讓。上官驚驄這一著漂亮,誰都會懷疑是我殺了他。”
他說著,眯眸掠過地上冬凝、佩蘭、四大、美人等人,眾人被他清冷的目光一淬,都渾身一顫,立刻低下頭去。
被上官驚鴻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