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經歷了什麼才留下了這麼多的傷,他更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會這樣對待一個孩子?
在心裡把那個或者那些不明身份的兇手罵了七八遍,薛哲咬著牙開始幫少年處理傷口——他身上有兩道口子看來是新劃上的,又讓大雨衝了半天,已經泛了白。傷口細長,看上去有些像是利器劃傷,好在不算太深,他還處理得了。
先用水把外面的沙石洗去,再拿酒精消毒,最後再裹藥。一系列的動作做下來,昏迷中的少年額上已經滿是冷汗。但他卻出乎薛哲意料的能忍,傷口清理的過程中竟是一聲未吭,只在薛哲完成清理之後,發出了極低的兩聲嗚咽。
破碎的聲音被死死壓進喉嚨裡,彷彿露出一點都是不可饒恕。
薛哲停下手上的動作,注視著眼前的少年——他並未醒來,卻依舊可以壓抑住自己,連呼痛都不肯大聲一點……
他也受過傷,知道酒精碰到傷口的感覺有多疼,更何況處理傷口的還是他這個連經驗都沒多少的人……
“我現在覺得你好像也沒那麼可惡了……”薛哲低下頭嘟囔著,把醫用膠布貼在傷口上,完成了包紮的最後一步。
方才的雨把他也淋了個夠嗆,薛哲抽了塊乾毛巾在頭上一通狠擦,等到把自己收拾得差不多幹了,才把毛巾扔回去,又拿了酒精棉花來,把臉上擦出的那道口子消了消毒,貼了塊創可貼在上面。
一切幹完之後,他撐著車門框,看著躺在副駕駛座上的少年發呆。
現在想來,他剛才的舉動著實大膽了點。
他又不是醫生,居然就敢這麼冒失地救人,現在也許救回來了倒是還好,可萬一人死在他帶人回來的路上或者他車上……不說晦氣不晦氣的問題,屍體他要怎麼辦?扔在這裡一走了之還是帶回城裡去報案?
……不管選擇哪條好像都等於麻煩連連,更有甚者可能發展成不白之冤——你說要警察在這附近發現一具屍體又找到了他的車轍的話,是會懷疑他呢懷疑他呢還是懷疑他呢?薛哲可不敢小看了現代的刑偵技術。
更別提,還有那把帶著血的刀……被他救了的這個要是是個少年殺人狂……
腦中一系列豐富地聯想展了開來,薛哲哆嗦了一下,瞄了眼依舊在睡的少年,決定暫時忽略這個太過可怕的可能。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這麼想,薛哲也下不了把一個傷成那樣的人丟在那兒不管的狠心,反正現在人也救了,老天保佑他別再出什麼事,等雨停了開車出去把人送到醫院再幫忙叫個110,甭管這位是兇手還是被害者,他都算仁至義盡了。
想到這裡,薛哲心裡輕鬆了些,又順便往旁邊看了眼——被他救回來的人正閉著眼睛安安靜靜地睡著,呼吸勻稱,臉色雖說仍是不好,但總比剛才正常了些,看上去也不像是一時半會就會死掉的樣子。
“就當給自己積德算了,老天要是能看到,保佑我下本書賣得好點……”薛哲嘀咕道。
他注意到那人的頭髮此刻仍貼在臉上,便抬手幫他順了開去。
記得剛才這邊是貼在地上的,把人帶回來之後一直在他身上忙活,還沒注意到臉——說起來,他也沒必要注意一個男人的臉啊。
“小男孩留這麼長的頭髮幹嘛啊……”嘴裡唸唸有詞,薛哲把原本擋在少年左半邊臉上的頭髮撩了開來,又拿來毛巾,把蓋在上面的泥沙擦了擦,露出了被遮擋住的半邊臉。
確實是相當好看的一張臉,彷彿投胎時被人精心描繪過眉眼一般,可惜就是對男孩子來說稍顯柔弱了點……嗯?
把垂落下來的頭髮歸攏到耳後之後,眼前人的左邊臉上露出了一塊有些奇怪的白斑。
外眼角下邊一點的位置,大約一指寬窄,寸許長短,那部分的膚色和旁邊明顯有異,白了許多。
也不像是什麼病……算了,好奇心那麼重做什麼呢。
搖了搖頭,薛哲把手收了回來。
在他收回手的時候,他注意到少年的眼皮微微動了動。
不舒服?還是做惡夢了?不過他燒成這樣,這兩樣一起來也不怎麼稀奇。
想了想,薛哲拿了塊毛巾浸了冷水,放到少年額頭上。
這樣應該會好點吧……
薛哲直起身,看了眼天色,發現天幾乎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層層疊疊的雲連月光也遮住,想必再過一會兒,就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今天晚上看來他是要在山裡過了,而且還是跟一個危險的小鬼一起……不知道嘆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