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後退兩步之後又覺得這樣未免太失身份,便一板臉,昂首向前幾步:“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吃飯用的。”怎麼說也是不赦的半個爹,薛哲覺得自己對他還是需要客氣點。
那人眼睛在摺疊鍋便攜餐具刀具等等上繞了幾圈,眉毛擰起——這些東西貌似尋常,可看起來又都有幾分古怪,以他的性格,要他樣樣問一遍顯然不成,不問又覺得有些心癢,躊躇片刻,見薛哲已經開始坐下搭灶架鍋,他轉了轉眼,又換了個問題:“小鬼呢?”
“去打獵了。”
“他倒是勤快。”半臉人哼了聲。
薛哲斜瞥他一眼——此時半臉人的心態他大概也能猜出幾分,無非是那種天底下當爹媽的對自家孩子因為一個外人而幹這幹那所產生的不滿,而且丫還一定要裝出“我才不在乎”的姿態來……
坦率點能死麼?真是……
想到這兒,薛哲拍拍手站起來,看著他:“那封信你沒寫完,後面是什麼?”
“憑什麼告訴你?”半臉人斜眼乜他。
“就憑……”薛哲歪頭想了想,“越想容死了。”
“你說什麼?”半臉人一驚,“她怎麼死的?”
薛哲笑,不說話,半臉人沉默一會兒,咬牙道:“告訴你也可以,不過你得先說。”
“先說就先說。”薛哲聳聳肩,略一沉吟,便把之前在越王府中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他擅長說故事,這件事本身也足夠一波三折,聽得半臉人時而惱怒,時而又面露喜色,整個故事聽完,他的表情卻又沉靜下來。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表情,參雜了無數複雜情感,他長長嘆了聲,搖頭:“報應麼……或許,是報應吧。”
“那麼,你……”
半臉人沉默一會兒,開口,“當年我抓了她之後她就一直在等姓穆的來,結果卻一直沒有,然後我才發現,她居然有了那傢伙的孩子。”
“她害喜害得很厲害,我就算想什麼,也沒法幹,拖拖拉拉折騰了半年多,之後又休養了小半年,她才漸漸恢復過來。”
一開始,他對越想雲,也不過是三分情意七分慾念,可那一年多的相處下來,感情,卻也悄悄發生了變化。
不過這些事情自己清楚就好,瞄瞄一臉好奇的薛哲,半臉人冷笑了聲:“總之,我覺得也沒什麼意思,就大發慈悲,放她回去,結果進了陵州城,就聽說越王爺大壽,他家姑爺為他取來瀚海明珠作賀,很是有面子……然後,我們打聽了一下這位‘姑爺’的身份。”
他嘆了口氣:“你也該明白了吧?”
“明白。”那一刻宛如天崩地裂般的感覺,也不知越想雲要如何承受。
“我本想替她討個說法,可她卻不願我去,只要我帶她回不赦谷。我也沒辦法,只好帶她回去。那之後,她就再沒提過回家一事。”
“那她後來又為什麼讓不赦去找他父親?”
半臉人嘆了口氣:“對那穆連松,她還是有幾分牽掛。而且她可以忍得了這裡,卻不願讓小鬼也跟她一般。要能讓不赦認了他父親,至少能給他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比在這鬼地方熬日子好上百倍千倍。”
“然後被你攔了?”
聽到薛哲這麼問,半臉人忽然沉默下來。
他的嘴角緩緩向上勾了勾,似乎是想笑,可再開口時,聲音卻冷冽如冰:“你猜,我是為什麼,成了現在這樣?”
薛哲一愣,隨即眉毛擰了起來。
難道說……
“越想容那個□,倒真是心狠手黑,”半臉人淡淡道,“虧她們姐妹長得一模一樣,心地卻是天差地遠。還好,我去找她的時候留了個心眼,沒說小鬼的事情,只說是替她姐姐傳話,即便如此……”
不用他說,薛哲也能猜到越想容在見到這個可能帶來姐姐訊息的人時,會做出什麼反應。
“總之,我成了這副鬼樣子,也再沒出去過,當年那些事,也就是這樣了——你弄死那女人我該謝謝你,之前你偷偷進我屋這事,就這麼算了吧。”
“哦。”不算了你還想怎樣……薛哲撇嘴。
“這些事,你愛跟他說就說,我無所謂。反正我早想告訴他,只是一直沒機會而已。”半臉人擺出個無所謂的樣子來,看薛哲的眼神裡卻藏了幾分忐忑。薛哲笑了笑,搖頭:“又不是什麼聽了會開心的事情,他不問,我也懶得八卦。”
“隨你。”半臉人心裡鬆了口氣,臉上卻還是老樣子,“說起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