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天已過,帝都重新恢復一片繁華熱鬧之景,除了一些老舊的房屋被積雪壓倒以及部分老弱人員因嚴寒而凍斃一類令人不甚愉悅的新聞之外,整體氣氛依舊維持在歡愉雀躍的水平之上。
不過,病癒之後的赫蒂卻並沒有加入這樣的大氣氛之中,與之相反,她顯得比生病時候還要更加地懶散,雖然不再整日窩在床上,但是卻依舊花費大量的時間或坐或躺,好似站著是一件多麼折磨人的事情一般。
“赫蒂這樣子沒問題吧,要不然,我還是別去了,就在這裡陪她吧?”一身盛裝的貝蒂站在起居室門口,看著赫蒂,擔憂道--溫暖的爐火旁,赫蒂正裹著一身毛毯,躺在躺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搖動著躺椅,微側的臉龐上顯出一種近似失神的神情,似乎魂魄並不存在於此時此地。
維多利亞整一整自己頭髮上簪著的纖長羽毛,在鏡子裡照了照,確保它正固定在最美麗的位置,然後一邊審視自己的儀容狀態,一邊回應道:“這可不好……別理她,那孩子一向就是這樣,她若是心情不好了,一貫不會願意有人打擾她--相比於找人傾訴,她更願意單獨一個人待著,然後自己整理思緒。”
側過眼來看著貝蒂依舊猶豫不決的神情,維多利亞再勸一句道:“你沒看我和維爾莉特都沒打擾她嗎?這種情況雖然不常發生,不過,我仍要說,習慣就好。”
貝蒂聞言,也不好繼續堅持,便一步一回頭地隨在維多利亞身後。離開起居室,出門赴宴去了。
兩人並沒有刻意壓低說話聲,所以。起居室中的赫蒂自然聽到了這一番對話,不過。她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當真像是失了魂一般,安靜地坐著,輕輕地搖著,無論是情緒還是反應都比平時慢了好幾拍,有如一隻即將休眠的冬眠動物,將一切生理機能降至最低,甚至連心跳與脈搏都被壓制到最慢速的狀態。
如此沉靜又如此緩慢。脫離了正常人的生理機能範疇,卻讓赫蒂有了另一番獨特體驗--由於一切都變得無比緩慢,她對自己身體內部以及意識世界的感知則變得更加敏感與細膩,可謂纖毫畢現。
正由此,她得以捕捉到之前那困擾她的溫暖--那是屬於塞繆爾的,她知道,雖然理智告訴她,當她生病的時候,塞繆爾還遠在千萬裡之外,根本不可能來到帝都看望她。為她降溫,但是,卻有一種直覺。強烈地鼓譟著,是他,就是他。
這種理智與情感的衝突是赫蒂如今的小麻煩之一,像是一隻調皮的小野貓,並不會給你的生活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是,卻會不時蹦噠出來,給你製造幾分麻煩與煩惱。
搖椅輕輕晃盪,有如嬰兒床。又好似海浪習習,赫蒂的眼皮早已耷拉下來。沉沉地壓著,令她的神志得以在內部世界更自如地穿梭。更細膩地感悟。
直到有人打斷了她的冥想--或者是她的睡眠?
“午餐前才起的床,怎麼現在又犯困了?”維爾莉特推了推她的手臂,擔心問道,“是不是之前的病還沒有好清楚?早知道就別讓你那麼快停藥,這麼冷的天氣生病哪裡有可能這麼快調理好的?”
“沒事,”赫蒂睜開眼,一雙眼沉得彷彿一口深井,可以讓人深陷其中。
“有什麼事嗎?”赫蒂問道--正如維多利亞此前所言,一般而言,當赫蒂陷入低潮的時候,維多利亞和維爾莉特都不會打擾她,而是放任她自我調整,自我恢復。此時,維爾莉特既然找來了,那就必然是有什麼要事。
果然便聽維爾莉特說道:“半個小時前,唐納德親王來訪,弗蘭克接待了親王殿下,現在,弗蘭克派人叫你去書房。”
赫蒂一臉木然地瞪著一又大眼望著赫蒂,過了半晌似乎才吸收了她話中所表達的意思,然後慢吞吞起身,挽起維爾莉特便向書房而去。
大約走了有三四百米了,赫蒂似乎這才從之前的失神狀態醒過神來,略略調整了一下挽著維爾莉特的姿勢說道:“唐納德親王殿下是自己來的嗎,瑪麗殿下沒有跟他一起來嗎--自從暴風雪之後。就沒再見瑪麗殿下過來了呢。”
“新年祭的皇宮晚宴馬上就要開始,瑪麗殿下是皇室成員,又極得如今的王后喜愛,這種時候自然是在皇宮裡陪伴其他皇室成員。”
赫蒂“哦”了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這樣的解釋,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
倒是維爾莉特估計是赫蒂再繼續“遲鈍”下去,便難得主動找話題,一路沒個沒完--說完瑪麗殿下就說唐納德親王,說他年輕時的風流倜儻,說他是皇室中難得的反叛分子,說他一向不愛遵照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