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布略顯粗糙的手感,神情微妙,似落寞,又似感慨。
尤里西斯聞言,驚訝地連貼到唇邊的酒都忘記喝了,直接放下酒杯,問道:“你不會打算去探海吧——那可是比去冰原秘境更危險,娜塔麗夫人絕對不會同意你去的!”
“不,她會,”塞繆爾轉過頭來,正面“直視”尤里西斯,就算隔著紗布,依然令尤里西斯產生一種被緊緊逼視的感覺。
尤里西斯心慌了一秒鐘,而後迅速調整過來,搖晃著杯中的酒意,若有所思地問道:“難道,你已經有了明確的目標?”
“算不上明確,只能說是有一個大概的方向,”塞繆爾抬手在吧檯上一抹,一道魔法波動之後,吧檯上無聲無息地鋪上一塊柔軟的地圖,繪製地圖的材料十分奇特,似絲綢,又比絲綢厚重;似獸皮,又比獸皮柔軟;特製的藥劑勾勒出線條與文字,呈現出一張清晰的海洋地圖。
尤里西斯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沒能看出什麼門道來,畢竟,他可不是那些有著豐富行船經驗的專家。不過,地圖的手感倒是頗令他覺得舒適,所以,一邊把玩著地圖,他一邊說道:“塞繆爾,看你連海圖都有了,打算什麼時候出海?到時可得帶上我。”
尤里西斯絲毫不擔心出海的安全問題,倒是巴不得塞繆爾趕快成行,以便助他遠離母親的逼婚境地。
倒是塞繆爾一點也不急切,指間在地圖上緩緩滑過,他慢吞吞說道:“這趟出海,我不想讓皇室得到任何訊息,大約會先去暴風堡,等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邊,再出行——我已經和波拿多大公說好了,到時,由他給我做掩護。”
“你要瞞著整個皇室?這個恐怕有點難……”尤里西斯摸了摸下巴,“要想出海,首先得有一艘適合遠洋的船,還要有經驗足夠豐富的船長、大副以及各式船員,再來,出海的港口也要好好選擇——北方的海路已經大多被大貴族或直接,或間接地控制,如果從北方出發,恐怕不容易做到絕對保密,要不然,我們往南方看看?那邊的商會勢力例來興盛,倒是很好地抵制住貴族對商業的入侵。”
“嗯,我已經鎖定了幾個海港城市,”塞繆爾說著,又憑空“變”出了一張摺好紙,上面寫滿了城市名單,他將它遞給尤里西斯,十分理所當然地指使道,“新年祭後,你讓可靠的人過去探探訊息——我的人大多都在娜塔麗夫人的監視下,不便離開太久。”
尤里西斯給了好友一個萬分同情的目光,而後接下名單,匆匆掃描一遍,“哈”得一聲笑開:“我就說嘛,你今年夏天突然說著要去南方度假實在奇怪,原來,那時候,你就打著這個主意了——帕布里奇亞、位元倫薩、慕加迪……嘖嘖嘖,名單倒是齊全,大港小港都算進來了。”
感嘆完畢,尤里西斯將名單貼身收好,一邊收一邊漫不經心道:“對了,我倒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和波拿多大公走得這麼近了——他居然答應幫你掩護?那隻老白熊不是一向最討厭這種麻煩事?”
“因為墨菲家族倒臺,他看著痛快,再加上佩蘭省的那片礦藏儲量可觀,足以提供極北軍團未來五十年,甚至更高年限的灰鈷晶石消耗,所以,他突然發現欠了我們一個大人情。”塞繆爾慢慢悠悠地說著,看樣子,對於能讓波拿多大公欠上人情,是一件非常能夠滿足個人虛榮心的一件事。
尤里西斯顯然對此也是頗為認同,撫掌讚道:“這難道就是聖經裡說的好人有好報吧,你只不過是順口說了兩句好話,甚至連搭橋牽線都算不上,就能換來這麼一個大人情,實在是一本萬利啊,看來,以後這樣的好事得多做,最好是讓大公多欠幾個人情,最後不得不賣身給你才好。”
塞繆爾極不客氣地嗤笑以對。
尤里西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帝國上下誰不知道波拿多大公是隻多麼狡猾的老狐狸?能讓他欠下一個人情就已經是託天之幸,還想讓他表明支援立場?那簡直就是天荒夜談!
搖搖頭,撇開那不切實際的妄想,尤里西斯與塞繆爾開始認真談論起暴風堡的行程,以及其它一些政務,就算塞繆爾暫時還處於半瞎狀態,卻是絲毫不影響他們的討論,就算夜色深沉,整個帝國都沉浸在歡聲笑語中,也無法感染這兩位討論得熱火朝天的工作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