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開裂,幽暗的地底好似裂開的嘴,內含無底深淵與無盡危機,只要看上一眼,便不由令人心下生寒。
地裂沿著地表迅速擴張,頃刻間便至赫蒂跟前,堪堪停在她的腳尖之前,便不再向前延伸,而是向下擴張,深挖到地底極深之地,以至於凜裂的冷風從不知多深的地淵之下吹拂上來,撲面之時便凍得讓人無法窒息。
黑暗之中,彷彿有事物在蠕動,不斷向上攀爬——雖然看不清深淵之下有些什麼東西,但是,赫蒂卻能感受到“他”的存在,那麼強烈,那麼令人悸動,以至於心神為之所牽,情不由己。
赫蒂知道,自己此時應該跑得遠遠地,遠離這個不知明的地裂,遠離這座莫名其妙的城市。
但是,她的腿腳卻像是被膠水牢牢凝固在地面上一般,完全動彈不得,而且,不僅不能走動,渾身更像是被這陣陣冷風凍住一般,僵硬得有如冰塊一般,只能瞪大眼,牢牢緊盯地淵之下。
近了,近了,更近了!
越是接近地淵之頂,“他”的上升速度便越快,快到幾乎可以用一飛沖天的勁爽來形容!
“咻”得一下,一個龐然大物從地淵之下竄升而出,瞬間盈滿赫蒂的視界——
深呼吸,清新甜美的氣息從鼻前一路衝入肺部,充分實現洗滌身心的妙用。
輕輕覆蓋在五官之前的事物是柔軟的,清新的,帶著春天的味道,也帶著令赫蒂感到無比熟悉同時也無比親切的大自然的味道。
向後退上一步,身後頓時陷入一片柔軟。回頭一望,只見綠葉交疊,形成一張牢靠的防護網,密密實實地將她護住,然而,卻又在她傾身想要靠近之際,綠葉“唆”動。紛紛退散。現出一條並不算寬敞,卻絕對夠容納一人前行的通道來。
既然身陷植物的包圍之中,赫蒂便不再有絲毫的畏難之情。心情更是好上加好,抬腳便往綠葉排出的通道行去。
一路枝葉退讓,有意地讓出路來,指引赫蒂前行。然而,當赫蒂想要更近一步地與它們進行溝通的時候。卻又一無所獲,好似這些枝葉受到某種限制一般,不敢與她交流。
沙沙沙,唆唆唆……
枝葉一面在前方“開道”。一面卻又在後方併攏,保證這濃密的枝葉間,只有赫蒂所在的這個位置尚存幾分空隙。
赫蒂認命前行。不知走了多久,突然間。心神一動,似乎被什麼力量輕輕撥弄了一番心絃,她不由停住腳步,從懷中取出矮人送的占卜地圖,刺破一指,點入血液——
占卜地圖慣性地泛起白光,緊接著便是血色之光,再而後,血色凝結,慢慢在地圖上匯聚成一點,有如紅色墨汁滲入紙頁一般,緩緩浸入地圖之中——這可是此前幾次占卜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這是否說明了,赫蒂所想之人便正在占卜地圖的感應範圍之內!?
赫蒂興奮地睜大眼,牢牢緊盯那點紅,眼見著它緩緩融進地圖,眼見著它在地圖表面從無序遊移再到有序遊移,而後穩穩地朝向一個特定的方向遊走,最後停在了地圖最邊緣的位置——只要再往前一公分,它就要掉出地圖的占卜範圍啦!
占卜之時,赫蒂想的是塞繆爾,難道,塞繆爾此時也正在這座空城之中!?
如是想著,赫蒂也顧不上其它,抬腳就要鑽入枝葉之間,往地圖所指向的方位行去,然後,一路乖順的植物們,此時卻不聽話了起來,枝葉彼此交錯,形成了一道結實的綠牆,牢牢擋在赫蒂身前,明擺著不讓她隨意亂走動。
赫蒂見狀,無奈一嘆,只能捧著地圖,沿著植物們“指定”的唯一一條道路,向前而行。
繞啊繞,繞啊繞,有占卜地圖作為參照,根據地圖上紅點的遊離,赫蒂大致能夠推測出她行走的路線類似於在繞圈——一圈又一圈,而且,一圈比一圈更小,更向內延伸!
這是要將她送往這些枝葉的核心樹幹中去嗎!?
赫蒂心懷惴惴地想著,卻別無它法,只能走吧。
不知走了多久,當赫蒂不用借圖地圖參考,而使用本體感感應到自己在繞著某個點轉圈時,她已然走近了最不可侵犯的內在,並且在某一次慣倒的“繞圈運動”之際,眼前忽現一道綠光,瑩潤生輝,美妙非常。
那是一件有如頂級玻璃種綠翡雕琢而出的綠柱,它盈盈飄飛在半空,置身於一株中空的乾枯樹幹之內。
從赫蒂的角度看去,可以明確看出,這隻巴掌長的綠柱上下都不觸及枯木,正恰是獨立懸浮於樹洞中。
它的光溫潤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