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奧諾雷開始一場無聲的討伐的時候,赫蒂卻是在睡夢中繼續著此前未盡的幻境——或許,稱之為夢境才更為合適。
只不過,與此前的幻境不同,夢境中的場景並不是連續而有序地,如同絕大多數夢境一般,這一夜的夢破碎而迷離,唯一不同的只有她那遊魂一般的角色,一會兒在衣飾奇特的人類中飄來晃去,一會兒則在華美卻矯健的精靈中游來蕩去。
各種場面也好似影片閃回一般快速在她的夢境中胡亂出現——戰爭、慶典、苦難、盛世……
如此複雜的夢境糾纏著赫蒂,令她這一覺睡得竟比不睡覺時還要更累上幾分,甚至在醒來之後,卻依舊久久沒有回神。
望著艙房頂部微微發呆,赫蒂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然而,一陣清亮的歌聲卻有如鬼魅一般飄入她的耳中——
音色渾圓飽滿,甚是醉人。
赫蒂不由側耳多聽了一會兒——這歌聲與前夜營造幻境時出現的歌聲並不相同,而且,隱約地,赫蒂覺得這個音色非常地耳熟,彷彿自己曾經聽過不只一次……
正疑惑間,又有一道歌聲闖了進來,與此前的歌聲彼此錯落,乍一聽,像是和聲,但是,細細品味,卻分明可以從中感覺到彼此相爭的意味,都是努力要把對方的歌聲打壓下去。
漸漸地,這種爭鬥感越發明顯,歌聲也隨之變得高亢而尖銳,直到後來,甚至已經完全不能稱之為歌聲,而更像是兩陣尖叫在彼此鋒芒相對!
聽到這裡,就算赫蒂再遲鈍,也能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赫蒂坐起身來,按了按眉心,總算是想起剛睡醒時聽到的第一陣歌聲來自何人之口——那是奧諾雷的歌聲,曾經,他就是用這樣的歌聲來辨識她、迷惑她、困擾她。
那麼,毋庸置疑,此時與奧諾雷爭鬥不休的,應該正是在蘇臘沃拉港附近海域製造“跳海事故”的海族!
海族之間的戰鬥往往無形卻又慘烈——因為,以聲波為武器進行攻擊時,無聲無息,卻能傷敵至深。
雖然海族多數精通魔法,但是,天生的高抗魔性使得魔法對海族的危害性有限,所以,聲音正是他們彼此進攻最有利的武器,同時,也是能夠最直接呈現彼此實力高下的武器!
當聲音尖銳到一定境界時,不免出現一些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事情——如赫蒂這般,能夠捕捉到幾分聲波訊號的人就成了那些被殃及的池魚,難免出現類似頭暈目眩一類的不適感……
相比於其他人,有過被波及經驗的赫蒂對此顯然更具抵抗力,再加世界樹的加持,她雖然偶爾會因聲波而失神,但到底沒有受到多大影響,甚至還能帶著滿腹揪心,循聲而去——只希望在她找到奧諾雷之前,他可別把人震成白痴啊,她可是還有很多問題要問的!
……
出乎赫蒂的意料之外,戰鬥就發生在他們這艘船的甲板上,此時已然入夜,四周圍的海面上似乎只有他們這艘船在隨波盪漾。
月光下,兩方人馬彼此對峙,一方是奧諾雷,單槍匹馬;一方是三名看似年邁的海族,各自柱著手仗,正對著奧諾雷怒目而視——其中有兩名老人似乎累得夠嗆,正在努力喘氣兒,而唯一沒在大喘氣兒的老人卻是在口口聲聲嚴厲質問奧諾雷。
老邁海族用的是海族的語言,聲調尖銳而急促,聽在耳中,像是金屬磨擦時發出的噪音,如果不是精通海族言語的人,恐怕壓根分辨不出他究竟在說些什麼。
奧諾雷更是一臉未變的凝重,在老邁海族說了一大堆之後,他隻字正腔圓地回了一句話:“她身上擁有兩大部族的契約之印——定契契約者即為同族,你們擅自攻擊同族,意圖致她於死地,形同揮刀自殘,自然需要接受相應的懲罰!”
之前出聲那名老邁海族還欲再說些什麼,已經喘勻氣的兩位卻是早恢復戰力,一聲招呼也不打,徑自開戰——未見其張嘴,尖銳的聲波已然擴散開來,威勢不凡,意圖摧枯拉朽一般徹底侵佔奧諾雷的神志。
可惜的是,這樣的突然襲擊不僅沒能給奧諾雷一個措手不及,甚至與之相反,它可是正合了奧諾雷的心意——他一下子激發了早已準備的魔法陣,欲要以牙還牙,讓他們嚐嚐自己發出的聲波攻擊的苦頭!
三人合計,同時,又是蓄謀已久,其威自是不言自明,更不用說,這三名老邁海族在發出這孤注一擲的攻擊後,已無自保手段,面對如此這番反制,竟是隻能自食惡果,反抗不得!
“奧諾雷,留個活口,記得留個活口呀,可別都弄死了!”眼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