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的年齡,與曹山海差不多,甚至還要更年輕一些,臉上還有酒精或者其他麻醉神經物品影響的殘餘。愣了幾秒鐘後,他本能地往身上套衣服,那種仿古形制的輕便袍子,確實還是挺方便遮醜的。
羅南並不說話,徑直上前,繞過前方的花木隔斷,進入一片狼籍的草地“戰場”。
那男子下意識以為羅南要與他計較,迅速後退一步,腳下很平整,但他左右腳互磕,差點兒把自個兒絆倒,驚出一身冷汗。這下倒讓他從酒精和迷幻劑的效果中暫時拔出來一截。
問題是,羅南根本沒理會他,只是低頭打量這片區域——事情結束得倉促,這裡有很多痕跡未消,包括遺棄的衣物、鞋子之類。
女方離開的時候,不就是赤著腳麼?
羅南如此做派,大違常理。可越是這樣,身邊那位男子,越是摸不清脈搏,還沒從驟見羅南震驚狀態下回神,又被攪得了個糊里糊塗。
這和他早先預設的場景不一樣!
男子受不了這個,這就好比一隻好不容易織網成功的蜘蛛,剛看到獵物粘網,便有一顆天外飛來的石頭,把那邊硬砸出個大大的豁口……
巧合,一定是巧合!
男子不相信,他如此謹慎曲折的佈置,剛剛開了個頭,就被正主兒找上門來,完全沒道理啊!而且,這份好像看到陌生人似的無視態度,又是特麼的什麼鬼!
盯著羅南的後腦勺足有十秒鐘,男子終於忍不住了——這也就代表,情緒和神經的興奮狀態,壓過了本就不怎麼清晰的理智,某些很重要的、未完成的過程環節被他略過去了,他開始了已經在心裡回放無數次的表演。
往旁邊挪了幾步,男子確保自己進入羅南的視界,然後刻意拿捏了腔調,做驚訝狀:“哎呦喂,這不是羅學弟嗎?”
十來秒的時間,已經足夠羅南將整個現場看個遍,也足夠他發現更多的細節。相較於表面上的凌亂,他更關注深藏在細節之中有秩序和規律的那部分。
也是此刻,聒噪的聲音持續不斷地傳入耳畔:“沒想到啊沒想到,在這種地方也能見面。我看過你的情報資料,都說是一個沉默寡言、乖乖牌的好孩子,原來也是同道中人。也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成語,老師應該教過了吧”
男子自顧自的哈哈笑著,隨便收拾一下衣服,便又主動湊上前去,務必讓羅南聽得更清楚:“還別說,你姐那個樂隊裡面,真有好貨色,這個電姬真好似帶電似的,夠味兒……咱們交流交流?”
喋喋不休的男人,最討厭了。而且帶著惡意和噁心傾向的言語,也衝亂了羅南不少思維。
羅南皺皺眉頭,扭頭看這張似曾相識的面孔:“你叫,什麼來著?”
“……”
男子的面孔,又有了瞬間的呆滯。當他真正理解了羅南的表示,已經是兩秒鐘之後了。他也曾試圖控制,擺出一副更從容的面孔,然而當他與羅南視線對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對方毫無偽飾的態度之後,一直湧動的情緒“崩”地炸裂了。
“你特麼裝什麼糊塗!”
男子嗓子擠出了尖銳的變調,他下意識就伸出手,想用更直接的手段,增強羅南的印象和記憶。然而最大的問題是,他遇上的不只是羅南一個,還有一幫子亟待表現的軍政學員。
眨眼的功夫,便有幾個人展開身手,跳過花木隔斷,扳著膀子、勒著喉嚨,把他往後拖,隨即又按在地上。
在經受一輪輪的酒精和藥劑揉搓後,男子那點兒理智,怎麼都不會預估到眼下這幕場景——偏偏它又真實無虛地發生了。
現實與臆想對沖,前者毫不留情地給了後者一輪爆擊,打出了成噸的傷害。美麗的泡沫破滅,這讓男子無法接受,特別是雙膝著地之後,他的理智之弦就徹底崩斷了,他大聲咆哮,要讓羅南記起來:
“羅南,你個王八蛋!看清楚,老子是黃秉振,被你坑進醫院的黃秉振!”
“黃秉振?”
羅南還真的記起來了,對,有這個人。霜河實境事件中,公正教團模仿人面蛛實驗的某個關鍵節點,後來玩脫了……
當然,現在這些不是重點。羅南站在草坪上,閉上眼睛,遮蔽了外在干擾,沉思片刻,便扭頭對章魚招了招手。
章魚正看黃秉振,還是章瑩瑩推了他一把,才回過神來,指著自己鼻子:“叫我?”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章魚便也走到草坪上,看那片散落的衣物、痕跡,嘖嘖有聲。
“章魚哥,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