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狼狽,這是設計整套方案時,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的情況。
在糟糕情緒的推動下,玉川瑛介無聲挫了下牙齒,勉力保持著冷靜,試圖冷嘲一句:“羅南心思也夠狠,他離阪城有多遠我不清楚,可我和他姐姐的距離總要近一些……混賬!”
話尾處,玉川瑛介罵了一聲,有大半是對他自己。他明顯失態了,言語嚴重不符合應有的格調,而且從最現實的角度看,他還真沒那底氣。
情報資料上的羅南,就是一個什麼都能做得出來的傢伙,玉川家族家大業大是沒錯,可產業根基仍然在阪城,真要被羅南不管不顧來一場次聲波洗地,事後羅南能不能活且不說,玉川家基本上就要從具備全球影響力的勢力中除名了。
沒有把那小子身上的羽翼毛刺兒通通掰下來之前,說這些話無疑是自取其辱。
竹本茂低頭不語,給了玉川瑛介調整的機會。
玉川瑛介做了一個深呼吸,眼睛半閉,驟暗的視野一定程度上激發了聯想能力。他覺得自己碰到了一張枝葉間的蛛網,本以為可以隨手撣落,卻不料這張網粘性奇大,纏著他不放,想要掙脫,一轉頭又碰上蜘蛛冰冷的眼。
微微一個恍惚,玉川瑛介的思維繼續流動:
羅南這個小子,以前小看他了。從情報資料上得來的資訊,終究還是不夠立體。或者說, 體現不出他這段時間的成長和進益。如今受了他這一招,算是有些明白了,可被螫刺的這一口,真的很疼。
玉川瑛介重重砸了下桌子,情緒未曾緩解,情報資料上那張猶帶稚氣的臉,卻又清晰呈現,與他想象中的蜘蛛混化在一起,一點點地變化修正……
事實上,從這一刻起,很多人都要重新修正對於羅南的印象了。
同樣在阪城,北山湖上的射線號遊艇中,下層甲板生活區的照明燈光習慣性地熄滅,只有投影光芒撐起了一層半虛無的光幕,上面有複雜的構形圖景,但已經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羅南頭向後仰,後頸抵在沙發靠背上,眼皮瞌閉,似乎已經睡了過去。
“或許是太累了。”殷樂這麼想著。
羅南好像又是連續四十多個小時沒閤眼,外骨骼裝甲的練習不見他做了,全副心神都放在那個雙螺旋結構上。而且他往來夏城的頻率高了很多,這也就是剛剛回來。
正是這次往返,讓殷樂受到了驚嚇。
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羅南前面幾小時所做的一切,委實太過驚悚:強行飆到4馬赫的飛天魔鬼魚,入海後神秘消失;而僅僅幾分鐘過後,羅南就在阪城北山湖上出現。
後者還能理解為傳送陣的神奇,可是一飛沖天,又神秘消失的魔鬼魚,該怎麼解釋?
還有,神秘難測的手段,緊促的步驟鼓點,分明就是山雨欲來之勢。可羅南至今也未明確,目標指向哪裡,顯然,她這位臨時的貼身秘書、遠在蒂城的哈爾德夫人乃至整個血焰教團,仍未得到羅南全部的信任,又或者,上升不到他需要的層次。
殷樂心中思緒百疊,卻不敢打擾。她要回侍從室取些東西,便輕手輕腳地過去,只是從沙發後面經過的時候,忽地感覺到一些異常。
空氣的溫度,準確地說,是羅南周邊空氣溫度,明顯有一個抬升。熱能的自然流動顯然受到了某種控制,相隔一米就再無異常,所以殷樂先前沒有發現。
而此刻,殷樂藉著昏暗的光線隱約看到,羅南臉色很不對頭,有一層不正常的暗紅蔓延到視線所及的每一寸面板。
這總不是發燒……難道修行出了岔子?
一念閃過,殷樂心頭便是發緊,下意識伸手去摸羅南的額頭,還差幾公分觸到,指尖肌膚竟然已經有灼燙之感。
禍事了!
殷樂猛地縮回手,除了受驚以外,也是想到這種危急症狀,萬萬不能再有外界刺激。她向後退了一步,便要向哈爾德夫人通報病了可以找醫生,遊艇上就有,可若修行出了問題,只能是指望這個領域中的資深人物。
便在這時,暗室中驟然一亮,殷樂本能抬頭,就看到沙發上的羅南睜開了眼睛,那道能夠照亮暗室的光芒,似乎就是從他的眼底射出來的……
幻覺嗎?
“什麼事?”羅南語氣平淡,與周身湧動未息的熱量形成鮮明對比。
“先生,你剛剛……”殷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哦,我在聚氣。”
“誒?”
羅南迴正頭顱,視線指向前方,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