憊的長跑者,體力消耗殆盡,如果一直半死不活地跑下去,也許憑著習慣的力量還能堅持,可一旦休息了片刻,洩掉了那股氣,就很難再振作起來。
蛇語眼下就是這麼個情況,她越來越依靠這份元氣供養了,她已經無法想象,如果重新失去了這道元氣、這份希望,會是怎樣的下場。
“蠢,我太蠢了!
“我早該及時向那人表明態度,我竟然把大好的時機,浪費在了無意義的試探上面。
“錯過了機會,也許就是徹底錯過!”
無數的念頭在蛇語靈臺生滅,每一個都似乎能化為毒蛇,一口一口地噬咬她意志並注入毒液。
如果,如果再有機會,蛇語發誓她一定會毫不猶豫,乞求那位強者的垂憐,即便像條趴兒狗那樣!
可真的還會有機會嗎?
高空狂風呼嘯吹卷,靈體閃滅,隨時都可能散入雲氣之中,幾不成形。蛇語神志也漸漸恍惚,半年來始終保留住的一線清明決斷之意,似乎也要隨之化去。
如此一來,始終覆在她靈體之上的“默之紗”,當即感應。這似有形似無形的奇物,驟然收緊,層層下滲。
蛇語悚然驚醒,想要再鼓餘力掙扎,卻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防禦堤壩無聲崩裂,默之紗壓力穿透,打散了她的氣機,要與她的靈體纏繞交融,渾化為一。
剎那間,一切都到了難以挽回的地步。蛇語仍拼命試圖重組防線,護住靈體最核心的架構,可這也只是絕望的掙扎而已。以她的重組速度,無論如何也趕不上默之紗的強勁侵蝕,便是預設的“玉碎”秘術,也遲滯動搖……
爾後,時光卻似是稍頓了一下。
至少,是默之紗的滲透程序頓了一下。
就是這一線之差,使得蛇語絕望的努力,真正具有了價值,她及時重組了防線,即便仍然岌岌可危,卻還是將默之紗的滲透壓力擋在的靈體核心架構之外。
“滋滋”的細音響起,因為先前的失控損耗,蛇語靈體至少蒸發粉碎了近十分之一,縮了一圈,更加飄搖迷濛。不過與淪為器靈傀儡的下場相比,還是要強太多了。
“好險……天不絕我。
“不,若真有天神護佑,我怎麼可能淪落到如此地步。
“有問題,有大問題!”
經由生死線上走一遭回來,蛇語驚悸絕望的情緒之中,理智的核心漸漸顯現,洞照了此前幾乎直墜深淵的情境中,不應該出現的細節。
默之紗明明已經可以將她徹底煉化,怎麼會在臨門一腳上出岔子?
那是因為……因為,還是沒瞞過去!
一念既生,之前各個環節次第串聯起來,形成了漸趨完整的邏輯鏈條。
蛇語先是沉思,可後頭忽地“吃吃”地笑出了聲,笑音越發響亮,振空擊雲,遠遠傳了開去。至此隱藏在絕望、希望之下的那份僥倖之心灰飛煙滅,可又有另一份新的心思萌動,根系枝蔓大量生髮,支撐起脆弱的靈體,運化出新的力量。
“怎麼了?心思動盪得很!”
便在蛇語恣意的笑聲中,忽有意念切入,側前方雲氣翻卷飛騰,虛空結構嗡然震動,一秒鐘後,崩散的雲氣中便出現了宮啟的那張臉。
冰冷的意志稍稍再拔上一絲,超凡種級別的力量就可以將蛇語脆弱的靈體掃個灰飛煙滅。然而蛇語全不理會,笑音未絕,意甚歡暢。
宮啟面上倒也平淡,好像剛從遠處挪移回來,渾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又似乎根本不介意剛剛錯失了收取蛇語的好機會,也不在乎她現在極其無禮的態度,只不緊不慢地說話:
“遇大事要有靜氣,希望在前,尤其如此。”
這樣的話,和二十個小時前幾乎沒什麼差別,可如今的蛇語,則聽出了更多的意味兒。
蛇語飄悠悠浮起身子,笑語回應:“困在這裡半年時間,我還是頭一回覺得,宮秘書長是真的關心我,不想讓我灰飛煙滅。哦,現在連默之紗的拘束都不願有了!”
“這個麼……”
“宮秘書長什麼時候發現的?”
“哪個?”
宮啟還要裝糊塗,或者說不願意把事情挑明,再生事端,可蛇語又怎麼可能遂他的意?
蛇語幾乎不成形的靈體手臂輪廓,回按在心口位置:“當然是宮秘書長最關心的那個!事情明擺在那兒,你是前輩,又位高權重,這個那個,來來回回,有什麼意思?”
兩人的視線和意念交錯碰撞,雖然強弱有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