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遠道先生的荒野實驗室。”
“嗯,我曾聽姑媽說過,爺爺當初在荒野上,隨遊民部落遷徙,大大小小的實驗室有很多個,絕大部分都廢棄了。後期留存的,也都被科研倫理委員會查封,轉賣給了各家荒野研究所。如果確實有那麼一個倖存下來的,埋藏筆記或其他線索的實驗室廢墟,我很想知道……”
羅南絮絮叨叨的,意思總算還明白。何閱音點頭:“我會派人調查,與角魔有關的大額資金、信用交易,查起來並不困難,很快就會有結果。”
羅南微微點頭致謝,隨後緩步出門。章魚還想勸一下,何閱音用眼神阻止了他,只是又問一句:“需要為您安排車嗎?”
“不,我一個人就好。”
行走在尚鼎大廈底層區域,見到的人差不多都是分會成員,羅南未必記得幾個,可這裡面絕大多數人都聽過羅南的課,平日裡難得見到他出現在分會總部,意外之餘,打起招呼也顯得分外熱誠。
一時間“羅老師”、“羅教授”、“羅老闆”等各式稱呼,不絕於耳。
羅南始終一言不發,目不斜視,安靜近乎冷漠地走過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讓頭回近距離接觸的能力者們,難免腹誹;稍微熟悉點兒的,則有些奇怪:
“羅老闆這是又被誰給招惹了?”
保持這樣的狀態,羅南登上電梯,選擇了最近的飛車起降平臺。電梯門合攏,光潔鋼板映照出他的身影,筆直得像個雕塑。
比較巧,電梯裡除他以外,再沒有別人。
羅南定定地看著映象中的自己,面孔僵硬冷沉,展現出糟糕的情緒。
這不是假的,任是誰碰到這種事情,都壓不住心頭火。可是,與羅南視線對接的映象瞳孔,卻是冷靜剋制到羅南自己都覺得驚訝。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隱藏在這扇窗戶之後的那個靈魂,似乎已經在等著這一幕的發生,等了很久了。
羅南伸出手,指尖在鋼板上劃過,下意識想要復原出一幅心中的圖景,可很快又剋制住,只是對映象中的自己點了點:
“你的反應,是符合正常邏輯的。”
包括之前對章魚、何閱音講的話,提出的要求,都是如此。
“這是策劃所謂的‘請客計劃’的那一位,希望看到的結果。可這麼刻意激怒你的手段,其最終目的,肯定不只是讓你不痛快,而是希望用這種負面情緒,驅使你去做某些事情,變相地控制你的行為……他想讓你做什麼?”
羅南和自身的映象對話,因為這一刻也只有他自己,才最瞭解隱藏在所有表象之後的根本邏輯。
正常情況下,被激怒的羅南會怎麼做?
因為筆記的事情,滿天下追殺角魔?
“不,那邊不可能知道‘靈魂披風’和覆蓋全球的精神感應網路的事情。在對方的邏輯下,面對這種情況,你會憤怒暴躁,但又無能為力……唔,也許策劃者並不希望你喪失理智,因為失去理智的人,行為就不好再把握,也無法稱為‘客人’,而是‘仇人’了。”
那邊多半會控制火候。
正因為如此,角魔開啟的交易,固然是瘋狂為自己加戲,傾洩惡意情緒,明擺著要訛人,可是作為交易貨物的筆記,卻根本不在他手上。他就是想做出更瘋狂的事來,也不可能。
談判者和送貨人的角色分離,這也算是一種風險控制吧。
所以,爺爺的筆記應該不會有問題。
電梯上行到大廈中段,電梯門開啟,有人進來。迎面就看到這麼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直挺挺站在電梯正中央,直勾勾注視前方,嘴唇還在微微啟合,似乎正與無形的幽靈對話。
場面一度尷尬——僅對後來者而言。
羅南完全進入了狀態,他感覺腦子越來越清醒,邏輯越來越清晰。他就像一個踏上考場的學生,看到試卷之後突然發現,所有的試題型別都是曾經做過的,每一個都似曾相識。
他就這樣走上了起降平臺,登上一架百節蟲飛車,坐在最後排,隨手點選了目的地,期間一直沒有停止思考:
“他們在釣魚,爺爺的筆記僅是餌食,而不是‘鉤子’。真要說‘鉤子’,那個據說是沒錢去買下的情報才是。
“我會去咬鉤的,無論是否清楚這是一個陷阱,他們會讓我去一個地方‘作客’,用相對比較自然的方式,也許他還想和我搞一些合作?
“所以,角魔被推出來當靶子,他們則可以用‘正常交易’作為掩護,從零開始,建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