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郎鼎等人已經在旁邊圍了一圈,堵了大半個走廊。想招呼,然而嚴永博連正眼都懶得給一個,反倒是對朱律師的話,產生了不小的興趣,繼續問道:
“利益關係?比如……”
“比如,可以質疑羅南是否事先與神秘學研究社有秘密協議,畢竟他加入社團的節點卡得太巧了,我們完全可以在這上面做文章。”
嚴永博微微點頭:“很好,但怎麼舉證?”
“不不,嚴先生,我只是提出一個比喻。”
朱律師在專業領域上,總算是找回了自信,聲音都變大了一些:“我們完全可以採取更為主動的方式。其實我認為,您剛才談及的轉讓意向,就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我不是太瞭解裡面的情況,好像與一些專利有關?”
嚴永博面色不動,略一點頭:“差不多吧。”
“羅南是當事人的直系血脈?合法繼承人?”
“沒錯,那是他的爺爺。”
“那麼,如果您不介意,完全可以用私人的身份,和他們打一場官司。只要法院受理,羅南和您之間就出現了利益關係。而您作為七色基金的負責人,是本次競標繞不過去的關鍵人物。
“那麼接下來,羅南對齒輪競標程式的一切質疑,都可以被認為是私心作用。我想,有了這個理由,校方會很明智地做出決策,不管他怎麼反對,也沒有用!”
聞言,嚴永博輕摸下巴:“是嘛,滿腔憤怒,卻又無能為力……這樣很好。”
這算過關了?朱律師暗鬆口氣。
郎鼎等人也終於得到了打招呼的機會,他們其實是很尷尬的。莫名其妙聽了一串如何針對羅南的設計,對面當真是一點兒避諱也沒有。
要知道,這可是公共場合。餐廳很多人,都因為之前的變故,對這邊探頭探腦,走廊各個包間,也時刻有人進進出出,對這邊投以好奇的視線。
就像不遠處,就有個快兩米高的大個,臉上醉得通紅,倚在牆上,愣頭愣腦地往這兒瞧, 大概是估摸他那塊頭,走過來會撞到?
可嚴永博真的不在乎,他現在非常從容平靜:“剛剛很抱歉,涉及到一些私人恩怨,我有些失態,讓諸位見笑了。”
此時嚴永博身上看不出哪怕一點兒瘋狂的因子,可越是這樣,越讓人覺得詭異莫測。
最終還是郎鼎提議:“我們進屋再說,一會兒要好好喝兩杯,為嚴老師接風洗塵。”
不管心裡面怎麼想,每個人都點頭稱是。當下,一行人擁著嚴永博進了包間,氣氛看上去也非常熱烈。
相比之下,仍停留在大廳裡的羅南一家,正處在一個比較艱難的時段。因為前面發生的事情,還有之後羅淑晴近乎失控的情緒,讓很多人都為之側目。
大堂經理也過來詢問,是否需要幫助。大概是感覺到,羅南一家子,在剛剛的衝突中,是處在弱勢的地位。
羅淑晴幾乎要報警,卻被丈夫按下。
好不容易壓下失控的情緒,羅淑晴又覺得,現在什麼都不要講了,立刻回家……不,是去醫院!
羅南現在的狀態實在太讓人揪心,他由始至終垂著頭,一言不發。
就羅淑晴對孩子的瞭解,她覺得,羅南整個人都在極度陰鬱的狀態下,可情緒壓抑著,又似乎隨時都要爆開。
她最擔心的就是:這種刺激,會不會對羅南的精神造成影響?
就在羅淑晴坐立不安的時候,羅南卻開了口,一句“我餓了”,便拿起筷子,對付起擺上餐桌的飯菜。
這是不太禮貌的行為,卻多少表示出一個理智的態度。
羅淑晴與莫海航對視一眼,沒有違拗羅南的意思,同樣默默進餐。
一頓飯,沒人能吃出滋味,就算是裡面最懵懂的莫鵬,也沒心情玩遊戲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張胖臉都皺起來。
晚餐草草結束,一家人乘車回家。
到了車上,在自家的私密空間裡,羅淑晴在公眾場合強忍下去的情緒,就徹底爆發出來:
“卑劣無恥的瘋狗,在量子公司憋了五年,他們父子是見人就咬!”
莫鵬這輩子,都是第一次見到母親說髒話,真接看呆了眼。
羅淑晴還要再說,前面莫海航低聲開口:
“他睡了……”
羅淑晴微愕,略微探探身,看前排副駕駛位置上,羅南靠著椅背睡去的模樣,一肚子的話都壓回去。
羅南這種反應,怎麼看都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