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真是謝謝了。”
羅南繼續發出虛弱的聲音:“所以你的意思就是,繼續討論有關話題,直到我被毒霧放倒……又或是你的防禦工事構築完成?”
觀景平臺上忽地聲息全無。
“防禦工事?”無論是薛雷,還是章瑩瑩,包括另一邊的操線人,都再次碰上了理解障礙,一時愕然。
蛇語大概有著同樣的情緒。足足五秒鐘後,她才透過黑甲蟲發話,但要比原來的腔調沉凝許多:“羅君,你一直在觀察我?”
“我在猜你。”
羅南的呼吸聲漸轉急促,滲透進來的微量毒素,正對他造成越來越明顯的影響,可他還在說話:“我就想,以你的能力,早先要是和黑甲蟲他們一起行動,出奇不意之下,我大概撐不到這個時候。可是你沒有來,只是做了一個燈罩,聊勝於無。一個大殺器卻當後勤人員使喚,這不合情理。”
“所以……”
“所以我就猜,當然也有某人的情報支援。我就想,你必定是以靈魂出竅的方式過來,固然方便了,但也脆弱,尤其是對上我這種比較擅長感應及精神衝擊的人。你的性格應該比較謹慎惜身,到現在都不發動最後攻勢,恐怕是擔心使勁兒太過,可能會被我察覺,真給逮到的話,你的防禦能力,還不如黑甲蟲他們。”
蛇語又是靜默數秒,方道:“現在,羅君發現了我的位置?”
“還不太確定,所以聽你的,我們再聊聊?”
蛇語卻不再出聲,似在沉吟琢磨後面的手段。
薛雷、章瑩瑩、操線人這幾個,一時也說不出話,原來觀景平臺之上,還進行著另一場交鋒,而他們竟一無所覺就算人家擺明了,也是如此。
不在場的人不提,薛雷和操線人的視線,此時都聚在羅南身上,卻看不出任何端倪。
羅南的氣色仍不太好,身後的防護玻璃帶著弧度,他靠著不怎麼舒服,便辛苦調整倚身的姿勢,好不容易覺得舒坦點兒了,又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一下。
稍隔一秒,蛇語透過黑甲蟲發話:“羅君的意思是……”
“回答你剛才的問題。”羅南倒似來了談興,“你剛才問起我的秩序框架問題。按照評價黑甲蟲的標準,那裡麵包含了兩個齒輪,一大一小。”
羅南說得簡單,內蘊則要複雜得多。
兩個齒輪,大者為“格式塔”,表現為“外接神經元”以及寄存其中的靈魂力量。修神禹在授課時,稱其為“外法”,說它像一座巨大冰山,法度森嚴。
小者則為“目竅心燈”。羅南十日修行,有所進展,是他形骸體系的延伸,可火候未到,只算飄浮在冰山外的舢板。
大小齒輪從一開始,就有某種“耦合關係”。羅南從格式塔那邊轉註靈魂力量,使目竅心燈迅速發展壯大,這是其一目竅心燈與格式塔資訊互通,交叉定位,這是其二。
特別是後者,最初的時候,黑甲蟲也好,操線人也罷,羅南觀照其“生命草圖”時,外都有迷霧遮蔽,形成干擾。新的耦合關係成型後,如風過間隙、光照下土,二人的生命草圖,甚至整個星河圖景,都拂去大半暗雲濁霧,層層透徹,神妙無方。
這種細節,羅南不可能講出來,他現在開口說話,與其說是與蛇語討論,還不如說是借“述之於口”的過程,進一步梳理他已經漸具雛形的思路。
所以,他根本不管蛇語是否回應,自顧自地講吓去:“我的問題在於,兩個齒輪不在一個數量級上,捱得又太近,缺乏合理結構,就算產生耦合關係,磨損衝突也難以避免。”
他臉面轉往海天池方向,笑了一笑。他明明自爆其短,可這罕見的表情,卻讓那邊的操線人心頭髮怵。
“要讓體量差異巨大的齒輪之間形成聯動,特殊的結構是必須的,中間環節是必須的。就像魔鬼魚,它在水晶柱裡面橫衝直撞,殺戳無數,靠得近了就是死路一條可只要離得稍遠些,很多小魚小蝦可以靠著它留下的食物殘渣,很滋潤地活著。”
操線人不自覺往腳下看,看到半截,才醒悟過來,這話題跑得也太偏了!
就是蛇語,眼下也有點兒跟不上節奏,最終只發出一個意味不明的感慨:“羅君,當您用獨有的方式去思考的時候,著實讓人敬畏……然而本質上我們還是俗人,離開世俗層面太遠,並不是好事。”
說話時,黑甲蟲猛地向前邁出一步。
薛雷不知道事態發展到何種地步,可他保護羅南的職責不會改變。當即也是微微躬背,進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