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搖頭嘆道:“漢王手下人越來越差勁了,怎的連區區三人都攔不住?”
忽聽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於前輩這話可說錯了,漢王英明神武,手下怎會有差勁之人!”眾人轉頭望去,只見山腰東側繞過一人,飛魚服飾加身,手上提了一對判官筆,滿面含笑,緩步走來。白雲寒心中一驚:“這又是何人,聽他聲音,武功也是不弱啊。”本來以他修為,除非武功極高之人,十丈之內總能聞聽到動靜,只是他為眼前老者武功所震撼,一時心神不寧,這才未曾注意到後來這人。
那人徐步走近,笑吟吟的抱拳道:“錦衣衛王公鶴拜見於前輩,今日初到,還請前輩多加指點。”那老者嗯了一聲,道:“王公鶴,沒聽說過。”這話說得無禮之極,王公鶴只淡淡一笑,並不以為意,他瞧了瞧白雲寒三人,道:“夜闖山寨的就是這三人?”凌凝冷哼一聲,道:“這裡是雲龍寨地盤,你說話莫要黑白顛倒。”王公鶴微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爾等強佔一方,忤逆朝廷,如今還不知悔改麼?”凌天慕冷冷道:“好一個‘莫非王土’,好一個‘莫非王臣’,這歸根結底要說一說誰為當今之王了。”王公鶴莊然道:“這還用說,自然是指當今永樂聖上。”凌天慕哈哈長笑,笑聲中極盡嘲諷之意,王公鶴不覺皺眉,怫然道:“你笑什麼?”凌天慕沉聲道:“當今正統天子乃是建文皇帝,朱棣謀逆篡位,算什麼狗屁聖上!”
王公鶴臉色微變,突然心念一動,喝道:“你就是凌天慕?”凌天慕冷笑道:“自然是我。”王公鶴點點頭,道:“原來本指揮使要押送之人就是你。哼,兒郎們,都出來吧!”最後一句大聲喊出,話音甫落之際,便聽東側傳來一陣腳步聲,約有十餘人疾奔過來。不一會,那些人已奔到近處,白雲寒仔細一看,只見都是錦衣衛打扮,大多手中提了鋼刀,帶頭之人身材瘦削,面目冷峻,竟是曾在泰山腳下遇見過兩次的石明遠,說來兩人還曾交過手,算是結下樑子,此時相見,白雲寒不禁暗暗叫苦。石明遠略一打量三人,只覺這兩個年輕人有些眼熟,面上頓時現出狐疑之色。王公鶴微微一笑,道:“明遠,這幾人就交給你了。”石明遠躬身答應,喝道:“大夥亮兵刃。”十數個錦衣衛轟然動身,將白雲寒三人圍在中間。
這時間天已明亮,山下追趕之人也來到近前,散散落落,漸漸圍了過來,當先之人抱拳道:“這位可是王公鶴王大人?”王公鶴道:“正是,你家先生現在何處?”那人道:“吳先生就在後面,還請大人稍候片刻。”王公鶴頷首笑道:“你們停步就是,這三人已被我手下圍困,逃不掉了。”那人遲疑不答,忽聽一人說道:“王大人光臨太行山,吳某未曾遠迎,失禮之處,還請見諒。”說話間那人已徐步走近,但見他寬裘灰袍,不是吳先生是誰。
吳先生走到山腰平坦地方,向王公鶴施了一禮,又向那老者道:“有勞於前輩了。”那老者哼了一聲,道:“區區三人,還勞煩老夫動手,若無他事,老夫就回去了。”袍袖一拂,便要離開。吳先生道:“王大人與前輩同為漢王行事,既然遇到,不妨多親近親近。”那老者咦了一聲,道:“錦衣衛也屬漢王管轄?”王公鶴神色尷尬,錦衣衛屬天子近衛,其指揮使紀綱私下裡投靠漢王,這事極為隱秘,不曾想被吳先生順口說出,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那老者也只是隨口一問,見他不答,便也停口不問。
王公鶴沉默片刻,向吳先生拱手道:“久聞吳先生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吳先生道:“不敢,犯人逃脫,讓王大人見笑了。”王公鶴哈哈笑道:“無妨,王某也是剛上山,聽聞山上有些動靜,便自作主張闖了上來,原說是王某失禮才是。”吳先生忙道:“不敢,王大人言重了!”王公鶴道:“漢王府陳重天陳侍衛隨我一塊前來,這會該來到山上了吧。”吳先生道:“正是,陳侍衛已到山寨大堂,山下有兄弟招呼於他。”王公鶴點點頭,忽然一笑,說道:“咱們說來說去,正主兒還在眼前,倘若抓不住可不好向漢王爺交代。”吳先生淡淡瞧了凌天慕一眼,道:“凌天慕,你已無路可逃,還不束手就擒。”
凌天慕微微苦笑,道:“吳照水,若要我投降,須得放他二人離開。”說著指了指白雲寒凌凝兩人。凌凝叫道:“爹爹,你說什麼……”凌天慕喝道:“閉嘴!”說罷盯視吳先生面龐。吳先生沉吟不答,王公鶴譏道:“抽薪止沸,剪草除根。凌天慕,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凌天慕只作不聞,緩緩道:“吳照水,凌某就等你一句話。”吳先生面沉若水,驀地嘆了口氣,道:“早知如此,你又何必逃脫,如今為時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