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他不說,自有他的道理。” 那孩童哦了一聲,問道:“梁伯伯剛來山寨,爹爹怎麼就知道他有學問?”那壯士摸了摸他頭,說道:“你梁伯伯是南面……南面的智多星,學問自是很好。你年紀還小,時間長了自然便知道了。以後做人做事,你可要多向他學著點。”那孩童用力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事,“撲哧”一聲,笑道:“爹爹,咱們佔山為王,卻說別人是逆臣賊子,按理說咱們才是當今第一大賊子。”那壯士莞爾一笑,旋即沉聲道:“此話對爹爹說還可,切莫對他人提起。”“知道啦,”那孩童道:“我也不過說說而已。這太行一帶,哪個不曉得咱們雲龍寨上都是劫富濟貧的俠義之士。即便落草為寇,也比那些打家劫舍的官匪強得多。”那壯士面帶讚許,點頭道:“你能有如此想法,也算難得。”說罷轉過身去,接著眺望這一山景色。
那孩童見他不再說話,初時還忍耐得,過了一會,便覺無聊的緊,遂道:“爹爹,這山景看了許多年,還不都是一樣,有什麼好看的?”“青山依舊在,”那壯士嘆道:“可這主人卻是換了。”那孩童吐了吐舌頭,道:“爹爹又發牢騷了,姐姐要是聽到了,保準就捂住耳朵走人。” “石兒,你說什麼?”那壯士眉頭一挑,問道。那孩童嘻嘻笑道:“姐姐私下裡對我說,‘爹爹就愛說些文縐縐的話,咱們做山匪的講究的是快意恩仇,哪裡用的著這些讀書人的東西。’爹爹,你說姐姐說的對麼?”那壯士一怔,旋即笑道:“你姐姐一個姑娘家,整日裡就知道打打殺殺,也不怕找不到婆家。”說著嘆了口氣,續道:“我這兩年重病在身,也多虧你姐姐打理山寨事務,著實辛苦她了。”
“有五位叔伯幫著,有什麼辛苦的。”那孩童撇嘴道:“我看姐姐平日裡可高興地很,你沒見她今日又高高興興下山去了,指不定又是去打劫哪家商旅了。”那壯士皺眉道:“凝兒下山了?我怎麼沒聽你雷叔叔提起?”那孩童道:“雷叔叔來找過了,我自告奮勇攬了下來,這不就告訴爹爹了嘛。” “胡鬧,”那壯士袍袖一甩,說道:“如此大事,怎能草率。若劫的是忠義之士,豈不是壞了我山寨名聲。若是遇上官兵,豈不陷咱們山寨於危難之中,快隨我回山寨!”話語未落,便已疾步而回。“盤子都踩好了,是山東的一家鏢局,押鏢的好像姓馬。啊呦,爹爹,你等等我,等等我啊……”那孩童自後跟上,邊跑邊喊,聲音縈繞在太行山上,良久不絕。
太行山北起北拒馬河谷地,南至山西、河南邊境的沁河平原,中間多橫谷,當地人稱之為陘,古有太行八陘之稱,為東西交通重要孔道,歷來被視為兵家要地。
這一年正是明朝永樂十年,七八月份的烈日照射下,天氣燥熱異常,正是人慵懶不堪之際,然而就在去往河北太行山井陘的官道上,卻有一隊正匆匆行駛鏢車。鏢車車身塗著銅漆,陽光照射下閃閃發亮。鏢車側插一面旗幟,上面繡著“威武鏢局”四個大字,迎風飛舞,極具威勢。鏢車正前方是一個五十餘歲的老者,目光炯炯,面容堅毅,雖已年邁,卻顯得格外有神。鏢車旁邊跟著三十餘個鏢師,大都是彪形大漢,個個步履輕健,更有幾人騎著高頭大馬,威武非凡。
當先的老者姓馬,名喚嘯英,是山東濟南府威武鏢局的總鏢頭,身後諸人俱是鏢局的鏢師,其中騎著青驄馬的五人是其親傳弟子。馬嘯英世居濟南府,乃是當地大族,少年曾遊歷四方,學的一身本領,而後接替乃父遺志,做起鏢局行當,因的門下弟子眾多,鏢局信譽又好,在北方也頗有威名。這一次鏢局接到一份大買賣,馬嘯英念及事情重大,為求穩妥,便也就再次出山,親自押送。
眾人正行駛間,馬嘯英忽的拉住青馬,高聲道:“大夥兒聽好了,前面就是太行八陘的井陘。咱們就在此休息一下,稍後繼續趕路。”眾鏢師趕路久了,早就疲累不堪,當下答應一聲,紛紛下馬休息。馬嘯英見眾人懶散樣子,不禁眉頭一皺,說道:“前面便是井陘要道,你們這副樣子,要是遇到山匪可怎辦?”一個青年漢子聞言笑道:“師父多慮了,咱們威武鏢局行鏢二十餘年,威名赫赫,又有哪個毛賊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馬嘯英見說話的是最小的弟子韓雲威,瞪他一眼,道:“話雖如此,但萬不可大意,須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正自說話,忽聽得得聲響,遠處一人騎馬奔了過來,馬聲踢答,在這寂靜山道上,顯得格外嘹亮。
馬嘯英聞聽動靜,當即轉目望去。來到近處,卻見是一個瘦弱漢子,身穿破舊衣衫,胯下青馬倒是格外精神。這漢子全身邋遢,偏生馬匹雄健,兩相比較,顯得不倫不類,眾鏢師感覺新奇,都多打量了幾